“你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吓得乌恩浑身一震,险些掉了手里的肉骨。他回头看去,只见燕无涯缓步走出草屋,笑问道:“赤那又走了吗?”
“他探路去了。”
“这时候探路?胆子真大。”燕无涯垂眸,双臂抱胸靠在门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乌恩沉默一会,扯下只鸡腿递给他,问:“要吃么?”
“不了,没胃口。”燕无涯长叹口气,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不知道是从哪儿传的谣言,说少主身怀邪物梵花铃,若不除之,必会导致中原武林大乱。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在追杀他,我就是跟着那帮人过来的。”乌恩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纸丢给了燕无涯。
这是一叠江湖追杀令,上面除了贺兰绪本人的画像外,还写了不少颇具煽动力的文字。言辞激烈,用语犀利,句句直指他之祸患。
燕无涯看罢,心里一沉,暗暗道:难道是魏澜那家伙狗急跳墙了?
不对,不对。他既想用贺兰绪的血开门,就不可能大张旗鼓暴露出他的身份,无端引来他人觊觎。还有一个人,肯定还有一个人从中作梗,施计引起武林人士的慌乱,借他们之手阻拦魏澜得到梵花铃。
是谁呢?是谁在跟魏澜作对?
一旁的乌恩看他变幻莫测的神情,心底疑虑更生,把怀中的书信往里藏了藏,试探道:“你知道梵花铃是什么吗?”
“不知道。”燕无涯微一沉吟,走到他身边坐下,“贺兰从未与我说过此物,想必是有人暗中搞鬼,想置他于死地。”
“他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少主十六岁前没离开过车师,平时只与我们有接触,就算来中原历练了几个月,也不可能一下就与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恨,除非是……”
“是什么?”
乌恩记起帮主的嘱咐,又把冒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敷衍道:“也没什么,都是一些陈年往事,早没人在意了,你就当我没说。”
“不如来聊聊你。兄台是哪方人士,师承何门何派呢?”
听到这话,燕无涯眼神一动,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家师下了死令,若不到危及性命之时,断不可曝出他的姓名。你若想知道,不如与我切磋一场,只要你赢了,我便说出我的身份。”
话音落下,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鸟叫。乌恩心中本还在犹豫,听到这声响后,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拱手道:“好,那就得罪了。”
说罢,他抬手起式,率先出招向燕无涯攻来。乌恩的武学走光明磊落一路,起招落式间留有余地,足以窥见其仁慈之心。燕无涯见他表面多是套招,眼神中却暴露了一丝疑虑与杀意,暗自冷笑一声,抽出木剑迎了上去。
二人虚情假意地拆斗了一番后,燕无涯眼珠一转,刻意卖个了破绽,露出后背空门,果不其然身后冷箭破空,直冲他后心而来。
乌恩没想到赤那竟乍然偷袭,心下惊了惊,动作随之慢了一步,被燕无涯两招擒住往前一推,心口正中那道冷箭。
“乌恩大哥!”只听树林中一声怒喊,赤那飞身跃起,犹如暗夜雪狼,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奔到了二人面前。
燕无涯见赤那现身,把乌恩的尸体往旁边一丢,冷笑道:“你终于出来了。”说罢,他果断出招,霍霍剑光逼向赤那周身,瞬间将他困在了方寸之内。
赤那轻功极好,拳脚却是一般,不过十招便被燕无涯锁住了要害,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果然有问题。”他面庞涨得通红,拼命挣扎着朝贺兰绪爬去,“少主,少主会被你害死的……”
此话一出,燕无涯脸色陡然沉下来,抽出木剑干脆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嗤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少,少……”赤那目眦尽裂,脖颈处鲜血喷涌而出,只抽搐几下,就瘫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浓烈的血腥气散开,裹挟着成滩的鲜血浸入干冷的土地中。一旁,篝火行将寂灭,轻轻的呲啦声从灰烬里飘出来,将夜晚的深山渲染得更加阴森恐怖。
“呼——”寒风吹过,带出了另一阵细微的声响。
听到这声,燕无涯进屋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乌恩,突然发现他被箭撕裂的衣衫处,隐约露出了一角纸片。
他眉头一皱,走近拔出乌恩胸口的羽箭,再撕开衣衫,从里面掏出了一封染血的书信:
“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