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纪亭生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遇隐从耳朵里过滤一遍，心里嚼着“善魂”里的那个“善”字，得出结论：“所以你的意思是：云留燕会主动选择用恶魂来造……呃，云留云？”

她说着看向域寻，见她那种常年平静无波的脸上都少见地露出了几分诧异和迷惑。

遇隐转头看向纪亭生：“你真疯了？”

纪亭生转着眼珠留了个白，他解释：

“留云如今的生长速度不似常人缓慢，却也不像当初初生那般一瞬即成。这说明留燕分给她的魂里有体魂，而体魂都有了，还能没有恶魂吗？”

遇隐+域寻：……？

“算了算了……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纪亭生说着摆了摆手，降低了声音说：“我相信她……”

遇隐：“你说什么？”

纪亭生：“那不重要……但是我想拜托八师姐一件事……”

……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纪亭生的所作所为，但遇隐在当初师父去世前答应了师父，会协助小师弟完成他的遗愿——消灭魔胎。

而于消灭魔胎一事上，域寻一向与遇隐同心。

因而在纪亭生拜托她把云留云送去京城时，域寻没有拒绝。

“那现在就走吧！”

纪亭生一下子兴奋起来，说着就走到暖玉床边，俯身把还是婴儿样子的云留云抱起来，紧接着就要往域寻怀里塞。

域寻下意识接住了，于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怀里抱着个孩子在天上飞着了。

域寻是剑修，和寻常的剑修不一样，她并不常用剑，更是很少御剑飞行。

于她而言，人剑合一的重点在人不在剑，只要她心恒定，手中所握之物的外表就没有那么重要。

需用剑时，她手中所握的便是域寻剑。

——脚下所踏也是。

……

她这次御剑飞行的目的地是京城里的故雪千林——那是二师姐和三师兄成亲后一起经营的医馆。

考虑到孩子的身体状况，她的速度不算太快。

南乡的山不高，但很斜。

因而域寻从山旁飞过时也很小心，时刻注意着山形后面突然出现的鸟兽……还有人？

看见齐允成的时候域寻确实惊了一下。

转念一想又知道了纪亭生让她立刻带云留云离开的原因——大师兄杀过来了。

齐允成先开的口：“小八？”

域寻不悦，但是回了：“是我。大师兄。”

齐允成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一是二人都在半空中，距离不算近；二是域寻小时候就是个淡人，也不太擅长情绪表达，很难从外表看出她的想法。

更何况他现在怒火中烧，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

不久前好不容易找到了敏归那孩子，齐允成给徒弟铭真塞了点钱，打发他们两去玩玩，自己就火急火燎地冲去桃花源境找纪亭生算账。

——谁知道他不在！于是又火急火燎地往青云观去。

齐允成也没想到会在半路上碰见故人，愤怒、惊讶、疑惑、感慨……一大堆情绪在他脑子里晃荡挤压，最后在脸上调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脸。

“你现在还在青云观吗？过得还好吗？”他问。

域寻扬了下嘴角，快速回道：“嗯。我过得很好。大师兄也是吧？我现在有事，先不聊了，回头青云观里见。”

域寻嘴里话还说着，脚下的域寻剑就移动起来了。

等齐允成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域寻已经在远处快变成一个黑点了。

理智催促着他不要顾着叙旧忘了正事，直觉却告诉他要追上匆匆离开的域寻。

他一甩头打算继续前进，却一下子回忆起了什么——[刚刚……八师妹的怀里是抱着个孩子吗？]

[不好——]

当初师父不是没和他说过要云留燕修无情道和澄心二分术的事——师父当然没疯，信了此法的纪亭生倒是脑子不太正常。

杀了一个同魂共生异体——换自己亲妹妹的命和未来，这种事他不信纪亭生做不出来。

但是……一个婴儿？

齐允成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关系，只抓住这么一点可疑的因果就慌忙追了上去。

前面的域寻或许是顾及孩子，又或许是猜测他不知其中的因果，没有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被齐允成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