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的席宴设在一座宫殿中,本就皇室宗亲年祭用的宴厅,自然十分宽敞,为映太后寿节,连殿梁柱用了银绣有祥云的黄绸包缠,殿外檐角挂的是鹤形宫灯。
凡来参宴的商人无不都在算着这场宴会花销造价,感叹有钱还是不过皇家。
苏婉仪身边人过来请林挽卿与苏家的人坐到前席,林挽卿以不便婉辞了,对方也是客气一阵就走了。
“这会挪席过去不是平白惹眼么?当真有心就不会把主子您扯进来了。”翠屏伺候着摆盏,小声诉着对苏家做法的不满。
这种不诚心的邀请便是另一种无声看低。
林挽卿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大抵因翠屏未变的天真难得,也因苏婉仪既用她用得顺心,又想她能“认清”她只能是苏家可以任意使唤陪附于苏家的物件这种可笑的心思。
如今僵局不是苏家不是苏婉仪让一步就能解决,林挽卿费力与苏家周旋可不是为那点点庇佑,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陪玩的心思,只想尽快与苏家割离开来。
开宴的唱礼声打断了林挽卿冥思,皇宫勋贵的主子们已经入座最上席,众人起身出席向上叩拜。
参宴的商户安排的位置偏远,起身入席后也只看得清上座的明黄色,上席的人脸一概不清,上席的话也只能由靠前的人传下来。
宴会乏长,献礼歌舞,对于林挽卿来说这偏远一角倒成自由之所。
地虽偏,但人却都是在帝都商行里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互相间也都认识。
席间不便走动,各家默契派了家仆往来招呼顺道置换信息,林挽卿这席于他们中间太过面生,又是女子,打量她的人居多,鲜少有人来主动招呼。
林挽卿也无心思让自己身边的人主动去招呼他人,落得一个清静,只安静吃着席案上的菜肴。
中途谢雨晴让两个宫人将她的席位挪来和林挽卿的并到一起惹得许多人的侧目,但上席的人未必能注意到这里。
林挽卿波澜不惊,她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谢雨晴来了她便接着,嘴上还同她打趣,“我可听说谢家的席面与我们的很是不同,怎么你还下来了?”
谢家在这这一角的头席,菜品自然也新鲜过她们这后席的。
“我也没见你同谁搭话,你听谁说?再说,”谢雨晴点着林挽卿面前席案上的菜肴盘碟,“你且看看你桌上的,怕不是买通御膳房的掌勺师傅。”
乍看菜色虽是与其他席一样,但细比之下明显这席菜品用料功夫更精绝,与其他完全不可比。
谢雨晴啧啧摇头,也就是各席离得远了,不然叫他人看了必会心不平。
林挽卿只是清浅地笑了笑,对这份特殊照顾心知肚明,她让翠屏移了两盘谢雨晴多看了两眼的菜肴到她的席案上。
谢雨晴也不客气,随即动了筷子,连着动作头上祥云抱月步摇轻晃,看得出步摇的主人心情很是不错。
谢雨晴来和一起林挽卿猜到些原由但不欲多问,非与她有利她不爱管他人之事,只抬手浅尝了席上的酒。
谢雨晴与她在一处是闲不住的,说了些席上富商家的奇事给林挽卿听,最后择转到了今日的事上。
“不知我爹从哪得来了信,有人递了单子让上面的主子在我们这群人中点了几人要上前受赏,但不知何故又取消这节了。”
“你谢家在名单上。”林挽卿早已食到七八分饱,闲着无聊正细致剔着手上的石榴。
谢雨晴盯着她手上石榴点头,想着等一下她一定是第一个尝到那石榴的人。
“正是呢,本是出风头的好事,我爹兄从入席便盼了,结果空欢喜一场,现在正看什么都不顺着呢。”
处境不是十分美妙,也不怪谢雨晴移席了。
林挽卿剥好了一个石榴并未停接着在剥第二个,翠屏已经从席案上清理好了一个果盘供她放果。
美眸低垂,纤白的手指与红艳的果皮相衬着,翻飞间那石榴外皮净去,留白隔膜包裹粒粒鲜亮饱满的石榴果肉。
不管是剥果的美人和那剥得完美的果肉都叫人馋得紧。
谢雨晴欣赏着美人认真剥果,忽就明白那些花重金请美人剥果相喂的臭男人,光看这美景真真好享受,光见这场景就明了什么叫垂涎欲滴。
剥好三个果子后林挽卿停了手,“没这一程也好,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这本就不是我们这层人合该来的地方。”
受邀是局,封赏是局,这局要给谁做林挽卿再清楚不过。
如今书社名声大噪,又是一个清白的行当,引得各家争相拉拢。
书社是林挽卿是与苏家割离所铺设的一条路,苏家看得明白,林挽卿也从未隐瞒动作。
所以这局苏婉仪想要她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做实她手下产业与苏家的关系,再强制绑上苏家这条船。
在苏婉仪眼里席上识得林挽卿真颜“旧识”可不少,不管新仇旧恨,一但她亮了相,她能靠的只有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