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命令的口气却没有引起林挽卿一丝起伏,倒是看了眼面前的茶杯让她眉颦微蹙。
素茶看出林挽卿的不喜,上手收拾走了那套焉红晶石茶杯,往雅间茶架上另拿了一只雕莲犀角的斗杯给她斟茶。
简莫兮饶有耐心看着林挽卿悠闲地品完了一盏茶,只是一盏后见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脸上温熙笑容终还是撤了下去。
“他要去东南的事你应当知道了罢,此去凶险异常,我有些要紧话必要告知他,但他在避我。”
这话透出一股子可怜又深情的意味,让别人听了不觉心如浸入湿棉般困闷,不帮忙倒显得多不近人情似的。
自文宴撕破脸后她们也偶遇过几回,多是当互不相识,简莫兮到了要借公事来见她“示弱”的地步,说明徐北柠避人得彻底,没有给任何一丝机会。
林挽卿心情明媚了两分,她被赫连耀阳绑走一事她虽猜测简莫兮为背后的推手,但在最终的结果没有明确前她不会去动简莫兮,
没想到徐北柠也给明自己的态度,哪怕简莫兮为他恩人之后兼得力手下就含含糊糊维护。
简莫兮或许真的是什么要紧话,但她知道简莫兮心里同样清楚关于徐北柠的任何事由她递话也无问题,而不是非见人不可。
见林挽卿似不为所动,简莫兮丢出今日来谈判的筹码。
“我知道你在打听那对双生谍的事,我有你想要的消息,只要你肯把他还我,林家一事我可以帮你,让你不必再费心力。”
用最强硬的姿态说着示弱祈求的话
林挽卿无声笑了,回顾她与简莫兮交锋的过往,到底是她太高估了简莫兮,还是简莫兮低估了她?
“还?”林挽卿放下手中茶杯,对简莫兮泯然一笑,笑得那样好看却带有不弱攻击性,“简县主慎言,徐北柠他是人,不是什么物件凭人随意取用。”
“再有这话,我可不会再管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真实的杀意骤现,只是一刻林挽卿敛了神情起身,轻掸了掸心口处外衫上不存在的灰尘。
素茶打开雅间的门送客状,“简县主请罢。”
“林家的生死你都不顾了吗?”简莫兮未动,甚至有心情饮了口香茶,她清晰感受到那杀意,但她也自信林挽卿放不下林家。
“与我何干呢?”话落林挽卿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她今日穿了一身极方便行走的干练男装,除了与朝廷的人商谈外还有其他事要办,不可能因简莫兮这副姿态而耽搁。
她其实是不理解简莫兮心身都系一人的行为。
情爱不就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么?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困死实不值得。
简单剖析下来,她更偏向简莫兮是因自己的不甘在作祟,以为的囊中之物最后到了别人手而心生的不甘,从而不择手段。
她笑,俗套的话本上不都如此写来么。
从来不会想过,那个人那个物从一开始都不是属于任何人。
林挽卿不会视这类人为敌,除了该回收自己受到的伤害外她不会在和这类人谈论什么而浪费时间。
明月抱着双臂在雅间外另一处侯着,见林挽卿出来她立马就跟上了,就听林挽卿吩咐道:“让季尘拨两个我们的人跟着她。”
明月领命走后,素茶上前,“主子,这个事要告诉林三老爷吗?他认识的人多,林家的事或许不用我们那么费心。”
总之她就是不想林挽卿涉林家太过,与最初想出林府的目的背道而驰,自家主子现在的做法无异于给自己添了另一道枷锁。
林家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还让她主子费心费力!
林挽卿深深看了素茶一眼,素茶的心思全摆在了脸上一点都没有瞒她,忤逆的话聪明如素茶知道如何不碰她底线上。
“我知道了我在做什么,不必担心。”
说不在意林家之事是假,说太过在意也不正确,她唯要的就是保全那几个人而已,但这也不是凭别人来拿捏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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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卿离了茶楼坐马车前往另处地方,她昨日收了楚玉颉的帖子,衡量一番决定回贴赴约,楚玉颉这人还能用。
楚玉颉这人明知她的来历和所做之事,但却一点没有当她还是林家小姐,甚至主动来往,连自己家的务奇阁都让了便宜。
林挽卿自然知道对方有所图,但对方所求之利皆在她所在范围内,多一能用之人她自然不拒。
楚玉颉约的地方着实有点偏,明月驾半多个时辰的马车才到,地方入口有人侯迎,再进就是翠林中,马车不好进。
换了素茶而来芝芝扶了林挽卿下车,侯迎的仆人带路林中约走百步就停,行礼指路,“贵人请进,我家公子已久侯。”
林中另有风景,竟藏了好大一片碧湖,临湖面建了几间木屋,屋前连着延伸到湖深处的栈桥,楚玉颉正在上盘腿安静垂钓。
林挽卿未往湖边走,朝着垂钓的人开口,“楚公子好兴致。”
楚玉颉向这边看来笑着收了鱼竿,“林老板,有失远迎,是楚某怠慢了。”起身打了一个手势,有人来帮他把东西收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