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谦摇了摇头:“梁董客气。我不过是履行以往对唐先生的承诺。这都是分内之事。”
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不显露多少真情,可这番话现在听在梁女士耳里,竟然展现出一种独特的信服力。
梁女士感慨良多,赶紧低头去饮咖啡,借动作掩盖情绪。晾了半天的咖啡已经凉了,咖啡豆的香气和酸苦味道翻涌在喉间,伴随着关于亡夫、儿女的记忆翻涌在思绪,让她几乎有点掩不住感性的痕迹。
然而眼前人终是外人,她只能尽快收拾好心情,此后,有意避开了儿女相关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起公司的经营,以此冲淡先前的对话残留下的尴尬氛围。
没有唐钧的打扰,会面总算是以体面的形式迎来尾声,夏行谦在十点半准时提出告辞。梁女士象征性提出留他用饭的邀约,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婉拒。
接下来就该送客了。梁女士看着那青年从保姆手中接过大衣。却见他披衣的动作也做得风流倜傥,十分打眼,颇有些上世纪港星的绅士风范。
梁女士心念一动,骤然想起些女儿的絮语和心事。
一时间,忍不住摆出体贴长辈的姿态,半带揶揄地,关怀问那客人道:
“阿谦刚才说中午有约,不会是要约会吧?”
正整理衣襟,青年闻言微微停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梁董,私人行程,恕我不便告知。”言语背后的态度惊人地强硬,但他用一点笑容轻易淡化了听者的不适,“感谢招待,今天多有叨扰,告辞。”
大门被合上。梁女士忘了她原计划要亲自把人送到门口。咖啡的味道快散尽了,现下却又有一种崭新的、淡淡的遗憾和担忧萦绕在空气里。
梁女士在茶几上找到自己响起铃声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写着“婧婧”。
她轻轻叹了口气。
别墅门口的车道上,司机在短暂的等待后接到了自己的老板。
随后他接到下一步的指令:“回公寓。”
这是要提前进入工作状态了。司机在心里悄悄感叹。
老板总会在需要好好放松心情的时候回到清和苑。至于公寓,那不过是他的豪华版职工宿舍罢了——只占了一个离公司特别近的优点。
不过,这安排对他这个司机特别友好。
这样,他就不用再去一趟清和苑接老板上班了。
而且他家离公寓更近,就在东直门旁边哩。
老板真好。
夏行谦自然不知道司机心里的絮絮叨叨。上车之后,他打开了手机检索信息。
进那扇门之前,他记得自己收到了某个人的消息。
果然,那女孩儿给他发了一张地铁站点的照片,说自己路过了他的工作地点。
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自己没察觉。
点进她的头像,朋友圈里已经更新了她又一次给老师送机的动态,合影留念里,她和朋友笑得很灿烂。笑容的弧度把握得不算完美,露出了点傻气。
但这种真实太宝贵,会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一瞬真实的松懈。
“多谢你路过,加班的生活得到了一点安慰。”
他最后这样回复她的消息,并找出了从边姓好友手机里征得的动图表情,发了过去。
雪白的长毛大猫趴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慵懒地甩了甩尾巴,惬意安宁。
宋延嘉在十一点准时接到了同城闪送的电话。
回到宿舍之后一共没休息多久,但她此时精神抖擞,几乎是从五楼飞到了一楼,然后在门口一眼锁定了那个抱着礼盒严阵以待的闪送小哥。
“这个大盒子是蛋糕,您检查一下,这儿还有个小盒子,一共两样东西。”
——蛋糕!
宋延嘉弯下腰,透过蛋糕盒子的透明区域往里面仔细探看。
她看见蝴蝶形状的蛋糕——一只好漂亮的蓝闪蝶。
再看那只小盒子,里面竟是一柄步摇。仿点翠工艺织就光泽丰富的蓝,成为了另一只蓝色蝴蝶的翅膀。
它停驻于山茶花上,谱成一阙无言的蝶恋花。
宋延嘉有种错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只幸福的小蝴蝶。
幸福的宋延嘉带着这两只盒子与朋友们碰面,一起去吃庆生的火锅。
给朋友们看完两样礼物,她被白羡宁按着重新梳了一遍头发。
簪身被挽起的黑发拥住。她戴着步摇,和尚且完整的蛋糕完成了合影。
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她鼓起勇气,双眼一闭,把返图发给了赠礼的人。
“我的生日很快乐。”她说。
“希望您也能一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