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宴会可真是“标致”。
温热,封闭,腐败,阴暗……像是个发酵池,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氨水味。
明明这些绅士小姐都擦了香粉抹了脂膏,那股气味却弥漫不止,浸透骨髓。
贵族呵,以挥霍为荣誉,以贪婪为美德,轻慢一切,标榜不劳。
那么……要点燃这些积压的堆肥吗?
不,那是西格玛的任务。
而苏子述要做的,是让如同西格玛般的孩子活下去。
兰恩伯格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宴会上,他按照纨绔子弟的标准模板行事:一旦觉得宴会陷入无趣,或者仅仅是没有看顺眼的作陪侍女,便会匆匆离席,自己去寻乐子。
他在领巾上倒了一点泡沫酒,假作醉态,歪歪扭扭的离开了苏斯内府,投宿东红城的一家酒店。
毕竟是东红城中心的酒店,看苏子述的打扮就能猜出来,他是个出来游历的年轻贵族,此时说不定是喝多了酒,和仆侍走散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老板一边想着要在这人走时狠敲一笔,一边麻利的给他开了间上房。
苏子述现在没心思管这些,他刚离开苏斯内府,正需要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了,钱财什么的他现在还真不缺,以苏斯的内账混乱程度……
如果说原先是一堆人悄悄往自家搬运财货,那么苏子述就是打掉了这帮人,然后自己这样做。
得罪人,但他一个“先知”不顾虑这个。
他能贪腐的难道还有内务府那帮人多?有财政大臣多?对于苏斯本人来说,又何尝不需要这样一个“黑手套”,去处理掉那些贪过界的家伙呢?
旅店的床比库房的箱子舒服多了,室内还燃着助眠的熏香。最重要的是,苏子述现在已经和“先知”切割了,一个远道而来的烟水晶,一个才在苏斯的宴会上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一个以后可能掌权,但现在只能取乐的废物。
在东红城,没什么比这种人更安全了。
绝不会有内卫在你门前站岗,绝不会有人打量着你的一举一动,揣摩你的虚实深浅……
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苏子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又在床上赖了半天,用绿皮本翻了会儿符文字典,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
那身黑袍被叠起塞进了外套里侧,此时被重新整理好,藏进床铺下面。苏子述还从苏斯库房里摸了些珠宝,以及几张不记名的欠条……
这些东西本就不在账目上,估计是谁想贪墨的东西。结果就便宜了他,打着命运的旗号玩了手“拿来吧你”。
对着窗户,苏子述在阳光下一一检查着带出来的珠宝,忍不住嘴上开始揶揄几句,“西格玛呐,大盗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