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好问。
这是赵迹在镇子上的大夫都连夜被叫去林场之后才意识到的,火影绰绰,脚步声匆匆,许多人夜里就知道了消息——三夫人拿刀捅了唐家三哥儿。
“还能为什么?唐三趁她有孕,耐不住寂寞找了个解闷的,被发现了呗。”
赵迹问法莽撞,以至于让陆绮知道那奴才背了主,以她的性子是一定要去查的,结果查到了一个女人,何遮月。
“哪家的女子?”
“外头的,做生意撩遇上的,许是有一阵子了,趁这段日子才接进家中。没成想,自家夫人脾气如此,让未出世的孩子见了血腥,真是,这样的人如何做得母亲?”
“男人偷吃有理?”惠大婶直言不讳,“要我说,砍的好。要是她手够长,也该伸过来将你的舌头割了。”
先前说话的男人脸色讪讪,不做声了。惠大婶的剽悍之名这段日子可是传扬甚远,他可不想给自己招上这样的麻烦。
旁人哼道,“什么偷吃哦。人这种家里,有多几门太太不知道多正常,说到底还是三夫人肚量太小。”
惠大婶看一眼,对方是个尖脸瘦猴一般的人物,眼一弯,道,“看样子你生是个劳苦命,心还是享福心啊。”
那人一急,“你说谁劳苦命?”
眼看着又要闹起来,秦有生退回院子,脸色苍白,“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迹已经赶了去了林场,家里只有两个孩子。赵轶睡眼惺忪,钱闲安静坐着,样子就如入定了一般。
“没事的,她还有孩子,唐家人不会拿她怎么样。”秦有生自问自答,也没有多大的定心作用,惶惶等到门一响,就冲了出去,“怎么样了?”
赵迹神色还从容,他道,“唐镜护着她,将人都赶出来了。唐家人也没有正经长辈份子的,唐家主一瞧,明白自己弟弟什么念头,没得说了。”
“陆绮,陆绮她没事了?”秦有生生怕自己听错了。
“应该吧。”赵迹顺手将门口的钱闲带进去,和他讲,“那小厮叫何姑娘收买了,改了你陆姐姐的话。”
钱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唐元那句‘陆绮自己泥菩萨过河’是怎么来的。连身边的人都能被策反,她怎么还顾得上别的人?
秦有生问,“唐镜护得住吗?怎么会护她呢?是不是骗人的,那姑娘不是他带回来的吗?”
“瞧着他心里还是有陆丫头的。那何姑娘是唐外戚中的小辈做局送到他身边的,进林场里小住也是托了亲戚关系,唐镜为了讨陆丫头谅解,叫人拉出去打,从那小厮到编排何姑娘做姨夫人的管事,上上下下十几个人跪在院子里,全拿棍子抽呢。”赵迹一顿,“这场面做得足,外头人好赖话全说了,叫陆丫头没法不谅解。她和我私下讲,就怕是苦肉计,为了她肚里的孩儿。她不安心。真要是痴情种,也不会这时候往她心上来一刀。”
“她,我说什么好。”秦有生十分后怕,“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人家伤了她她就实打实还回去?”秦有生不由得哭一阵儿,搬出老一套来安慰自个儿,“幸好有个娃儿。”
赵轶远远接话道,“还好是晏儿。”赵轶这阵子喜欢玩名字游戏,不过当下这场面不是很适宜,几个人齐刷刷看他。
唯有赵迹点点头,“轶崽说得对,晏儿会保他母亲平安的。”
赵轶要睡回笼觉。
另外三个人心事重重,没一个能放下心的,在屋子里摸索着做些活。
眼看过了晌午,同赵迹一起做事的吴叔来家里作访,通最新的消息,“好得很,好得很,中午三夫人亲自给唐三儿换了回药,那家伙,比仙丹灵药还好使,人当场就能下地了,简直治得服服帖帖的。这会儿过错全丢给唐兴则那小子身上去了,外家的心思动到本家头上,没人忍得了。家主发了话,收了名下指派的铺子,管叫自生自灭去了。”
赵迹回道,“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吴叔凑他近些,眼里透出些精光,“另一个,何女子求饶的时候,叫了小公子的名讳。”
旁听的钱闲把心一沉。
赵迹问,“怎么的?”
“怎么的?”吴叔重复了一遍,笑道,“她既然想着过门的事,万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不上赶着给三夫人敬茶,还能做出这些事?若背后指使的是小公子,那个人的品行,也说不准。唐家主亲自拿人去祠堂审了,现在还没个影。”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出本家长子帮着远亲害自己亲叔叔的戏码,存的是夺取林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