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随意,话说的恰到好处,被这几个人听了去也没什么不妥,给了赵轶糊弄的余地。在全绫一众的耳朵里,或许会认为这个‘来头’是秦湘蔷儿子的传闻。但赵轶是清楚自己来路的。史长南权势不小,自然有手段去验证传闻的真假。
木千暖事后说过,他们已经让周横派贴身小厮守在楚墨苑门口,就等着赵轶过去拿信物传信了。然而那天他不是从正门进去的,若是林章没有帮忙圆好,那么史长南是有可能知道他在敌对的店家里有门路的。眼下更有可能是说的这件事。
赵轶还没回话。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惊扰了哥儿,小的来取钱箱。”
柔戚往后瞧了一眼,石望便自觉拎着钱箱推门出去了。
赵轶留了下来,继续道,“人都愿意过的潇洒自由,能走我也乐意走,哥儿。”
他堆着笑,语气轻松。
史长南收回视线,扇子一展,不再开口。
司裁报了赔比,是惊人的买一赔九,连带本金。这意味着,不论输赢,对史长南来说都是万两白银。
司裁说完引发了好大一股骚乱,随着开场,底下乌泱泱叫嚷声一片,似乎在拼了命地为自己买的队伍呐喊助威。
赵轶问过钱闲,钱闲说林章要徐诚赢。
先不说对徐诚的天生好感,钱闲那句转述里林章的嚣张也放一边,光凭着眼下的这一万两,赵轶都特别想知道今天的赛局如何,想知道史长南是不是心甘情愿拿着这万两白银和秦风苑玩。
恰时,一只发黑皮球“彭”一声穿过三丈球杆上的风流眼,外围发出惊呼,两位纪事扫一眼沙漏提笔记下得失分数。皮球落下,台下三十二个伢仔未得喘息,瞬间身动去扑抢,踢得面红耳赤。
徐诚所在的红队已经率先赢得两分。
似乎是因为今天的赛事十分重要,场上的司裁们不时就要交耳几句,明细上将双方的得分点解释的清清楚楚,场下的看客们也觉出一些异常。
上半场打完,双方平手。
蓝队个个兴高采烈,庆祝扳回来的比分。反观徐诚那里,围成一个人圈,不知道在商讨什么战术一般。
人员表情都十分凝重,尤其徐诚,在队员们的中心,却一言不发。
赢不了的,赵轶心道。这场比赛,较量的实际上是林章和秦湘蔷对队员的控制力。秦湘蔷想要李无歇赢,圆社里面必定下了命令。那么,落到原墨队里,一些人就会按要求在球赛上掉点,而以徐诚为首的那些人,自然听的是林章的话。
秦湘蔷是在渡月城叱咤多年的老狐狸,林章怎么斗得过?
下半场徐诚依旧打的卖力,强势拿了几球。然而败势已定,在他们得分时,人声一浪高过一浪,有许多爱慕者都情不自禁地落泪。直到最后输掉了比赛,外围也有不少喊着原墨的看客。
当然,该付的账还是要付,对看客来讲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北中二的阁间门口也来了收钱的小厮,全绫几个大气也不敢出。史长南揉着眉心都没让近身,直接挥一挥手,柔戚便数了银票给那小厮。
底下散场的人太多,他们多留了一会儿才走。
“今儿真是。”全绫将帕子拧干,搭在石望拎着的水桶沿边。“难得看他们哥儿肉疼的。”
“可不,还好没跟赵轶赌。”石望道。
全绫笑一声,往座位那边看过去,赵轶和颜约礼正整理着软座上换下来的绣布。
颜约礼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案盘,上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赵轶哎呀一声,“你看你,你们主院是不是不收拾这些?放着放着,我来,让老手来。”
“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主院也是差不多的。”颜约礼也跟着蹲下去,不知道怎么的抬脸看了全绫一眼。
全绫赶紧收回目光。
赵轶没注意到这些,笑嘻嘻地跟颜约礼打探着窦槊的小青梅,“你们当中我也认识一个的。姓莫,莫拂揾。”
“啊,小问,你怎么认识的?”颜约礼回着话,往他手里塞了个纸团。
赵轶微微一愣,颜约礼却端着案盘起身了,“我们不怎么私下来往,但是她很有趣,我们常围在一起听她讲事。”
赵轶随手把纸团放进怀里,跟着起身问,“教看账啊?”
“什么都教,练字也教。”她道。
“哎呀,我也想学呢。”赵轶接话,两人都没露半分声色。
“走啦,走啦。”全绫在门口吆喝着,“我们几个四处散着,只能有缘相见咯。”
石望笑,“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赵轶道,“有空一起去望春楼看戏啊,我有认识的人,给你们搞吃食。”
“哈哈,那就等着托你福啦。”
“小事儿一桩,嘿嘿。”
几人热热闹闹出屋,门口有同为主院的姑娘们一早迎等着颜约礼,颜约礼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赵轶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