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病着,你们都稳当点儿。”苏行韵挑了顶轿子,叫几个婆子收拾了,对他们几个小厮嘱咐着,“慢些不碍事,若是人去了,拿不起琴,哥儿怪罪下来,头个要罚的就是你们几个。”
几个抬轿子地小厮应了上前帮着换上干净的褥子枕手。季言一脸担忧,“怎么都病成这样了,东家还往外送?”
柳训哼一声,“赚钱呗,想来她这阵子病着,那些客人不得来,现在好不容易下了帖子,可不眼巴巴地给送过去。”
沈遇没出声,自顾自做自己的活。他是个冷面阎王,季言和柳训互看一眼,也不讲了。
赵轶在门外探头,屋里就胡青青一个,头纱撑子满是齐全,他放心大胆进去,“穿这么严实?热不热?”
“内里发虚,生怕受凉呢。”胡青青抱着琴就要起身,赵轶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去,“行啦,这时候,就别担心你的爱琴了,我摔了都不能让它摔了。”
胡青青这才放心,和他并肩出去还不忘抱怨两句,“你说你们,有事还安排去守门。”
赵轶抱着琴,还要腾出手给她掀帘子,“我和星哥多说了两句,嘿嘿,沈遇呢?他怎么不陪着你说说话,白白让你等烦了。”
外头日头起来了,胡青青垂了垂眼皮,“他跟着小苏去拿轿子了。怪他作甚么,是我自己不争气,现下又困了。”本想着赵轶会说些什么解乏之类的话,不想,他收了笑意问,“还没问过你,秦湘蔷找你去说了什么?”
暖日照着,琴身反光映在赵轶脸上,平添些满面春风得理不饶人的感觉。
“问我的病。”胡青青淡淡道。
赵轶点点头,“她们找的人呢?都多些天了,有消息了么?”
胡青青扬扬眉,“我是不指望她们的。不过那天,我瞧着她,真觉得你们有几分相像。往日见得少,见了也不敢看,这回病痴了,也怀疑起你的来路了。”
赵轶听得稀里糊涂,“我哥说的还有假?”
“是啊,闲哥是你这边的,多出来的,这才想不通啊。”胡青青说着停了步子,赵轶也跟着停了,再往里去,就听得见苏行韵的声音了。“哥,跟你说件事,你别怕。”
赵轶心里一咯噔,“你这么讲,谁不害怕?”
胡青青神色不改,声音越发低了,“她那儿有一个人,长得跟你八九分像。年岁和你我差不了几岁,绝不是父辈一说。我看了他,再回看秦妈妈,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才发现秦妈妈和你的相似之处。”
赵轶默声听着,等她说完,“你是怎么看见他的?”
胡青青静了一瞬,吸了口气,没说话。
“有这么个人在,秦湘蔷怎么会让你那时候过去?”微风拂过,是赵轶小心翼翼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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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行韵忙完另一处回来看这边还没动身,喊道,“沈遇,你去看看赵轶那边怎么回事?别让姐儿等急了。”
“行。”沈遇往外走,转过一个小道,就看见月亮门后面阴影里站着那两人。他迎着赵轶的视线走过去,“怎么哭了?”
青青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我怕死,胆子小,吓哭了。”
沈遇听不出个所以然,视线落到旁边的赵轶身上,赵轶道,“那天秦妈妈叫她去,是请的大夫到了,他说青青的病看不好了。巧的是,那大夫长得跟我挺像,给青青吓着了。”
沈遇噎住,“能不能有一次,你们说的事情能让我接受?”
“我能接受?那人用着我的脸,还不会说吉利话,真是晦气。”赵轶说完抱着琴就走,“走吧,看看那神医怎么说。”
“哥……”胡青青颤声叫他。
沈遇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啊你。”
赵轶回头看一眼,“走,青青,别待在那儿。我带你找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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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轶不经常跟着抬轿子,但是他记得号子,心里默念着号子,倒也跟其他人的步伐合拍。
沈遇叹口气,“青青是怕神医也说没得治。”
赵轶忙着对付心里的号子,没理他。
一顶小轿侧门出侧门入,到了吕府里边儿,就换了他们自家的轿子,轿夫自然也要换。
沈遇道,“这是苑里的规矩,须得我们陪着,若是嫌人多,便只留两个也是妥的。”
那管事的婆子皱皱眉,“既是规矩,怎么也不派丫头们来……就这样办吧,你们两个跟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