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给我开的药,别叫他们知道了。”赵轶打开瓶盖子闻了一下,顿时眉毛就皱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肯告诉我,就是有鬼。”沈遇拦住赵轶要吃药的动作,“你怎么和季言柳训勾搭上的?他们从哪里给你弄的药?能吃吗?”
赵轶道,“给银子就办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药是神医给我开的,你在吕府也见过的。神医他什么都能治,药当然能吃了。”
“他?也就占一个神神鬼鬼的名头。看青青说她没治了,看你又说好不了了,这算哪门子的神医?”沈遇一想,还是觉得不好,“怎么说也不能用秦湘蔷的人了,以后我去给你拿药。”
赵轶点点头,“神医现在在程府里,等他出来吧。”他拿起一个空信封,“这个给你,出去转一圈,假装送一送。”
“急什么?看你这药效好不好。”
“快去快去,又不是第一次吃了。”赵轶推他往外走。
他还笑!沈遇自认为已经够关心赵轶了,却也没发现赵轶背着他们吃了药,“你现在是真有本事了。”一把抢过信封,又发觉是空的,“你也不怕宋时真派人来,再来一趟,他们怎么也该起疑了。”
赵轶得意道,“楚离早派人去知会了,你忘了,我现在是有母亲的人,外面的交道可不用我自己盯。”
“净说废话,搞得好像楚离真会向着你一样。”
“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沈遇往怀里一塞信,赵轶往怀里一塞药,两人说着不怕别人听到的话齐齐往楼下去。
他们都才吃过早饭,只有沈遇和赵轶两个起的晚的没有吃。小厮切了干净的菜装碟送过来,两只带炭火的铜锅,想吃的人就烫一点吃。
李素扬和他哥坐在一起,另一端的位置,聊的十分尽兴,也不吃菜,叫了一坛酒,慢慢地喝。听李素扬讲小时候,他找到了母亲那边的族人,然后认了亲;听他讲现在,有母亲留下的产业,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是他待不住想出来走一走。偶尔和唐元斗一斗已经算生活的乐趣。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和沸水翻滚的声音。
算到今天赵轶一共见了李素扬八次。一半在小的时候,第一次是唐家的林场里,第二次是那个遇见唐元的巷口,第三次是石榴弯,李素扬裹着黑色的长袍,跪在铁笼前,跟他道歉。第四次,李素扬大了点,装作客人到秦风苑问他要不要离开渡月城,赵轶那个时候什么都忘记了,以为李素扬看上了他,当然不肯。
“赵轶?”
旁边的沈遇抬胳膊撞了他一下,赵轶才缓过神,才发现一桌子人正看他。钱闲有点担心,“赵轶,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刚听你们讲话……”赵轶一抬头,透着锅里的热气,看着李素扬,“脑袋好像有点痛。”
李素扬望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哥,你有印象是不是?”胡青青反应过来。
“还有这种事……”窦槊吃了一惊。
“我去给你叫个药石师傅。”钱闲很激动。
赵轶赶紧道,“没有,你们快坐下,李素扬在讲他的事,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别忙活了。”
沈遇凑近小声问了一句,“药效起来了?”
赵轶嗯了一声,“没别的就是想睡。”
“兴许是热气冲的。”钱闲听赵轶没回,一抬头见他又和沈遇说话去了,赶忙对他们道,“你们两个别咬耳朵了,换到我这里来吧。”
赵轶的视线往他身边的李素扬一滑,“不去不去,我和沈遇端着碗别处去。”
说罢两人还真的起身去廊边吹风去了,带走了一众人。
钱闲回过头,看李素扬也没收回视线,想起来那会儿没说完的话,“对了,刚刚说你和赵轶之前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李素扬捡起了放在手边的折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偶然遇到了,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只是看见他手上有伤,我正好什么药都藏一点,顺手给他上了药。没想到他是你弟弟。我想他在山涛那里看见我,也应该吓了一跳。”
赵轶一直戴着那个平安手链。钱闲多少也猜到了李素扬那个时候的心情,李素扬避过,那么他也不去点破,反正怎么算,也是他欠李素扬多一些,一切的一切就只能以后尽量去弥补了,“赵轶胆子大,谁的人情也敢欠一点,多亏你了,好在是遇到你了。”
李素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很郑重地问,“钱闲,你们以后还要回雁回镇吗?”
雁回镇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回去的,有的话,就是姨父姨母的冤死。钱闲是完全明白李素扬的顾虑的,他现在是唐家的人,如果要去追究,李素扬和他们很有可能又要站在对立面。
“不回去了。”
“你可以把它一笔勾销?”李素扬苦笑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你要不要去问一下赵轶?”
钱闲劝他,“李素扬,我不太清楚你现在对唐家其他人的看法,但是欠我们的是他们,不是你,你不需要对我们抱有任何的歉意。他们永远不会道歉,所以我们被逼的只能仇恨,那是一道枷锁,我们的生活承受不住的枷锁。就算赵轶想回去,我也不会让他回去的,我希望他永远不知情,你也要帮我,不要再提那个地方了,除非你需要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