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扬道，“周十宜是我姨母。”

“哦，原来是这样。”入座，董牧喻接过茶，小心嗅了一口，放下心来。

乔乐道，“巧了，你们换了人，这次我们也要换个人招待你。毕竟是十几年的来往了，想着怕你们还是有顾虑，一定要跟你讲清楚。望西州这铺子原本是我外祖父那面的，这算是还回去，换回本家，货是一样的，人也是更信得过的。”

“听上去生意更长远了，何来什么顾虑呢？”李素扬最后一个字咬的很重。

乔乐一笑，“我们于你，是真正的锦上添花，只要你们愿意，咱们两家的买卖必定长远。所谓顾虑，不在生意上，而是人，”他笑意更甚，无奈哎一声，“面上一个，底下一个。我有一个堂兄名郑暇，人最是不羁，算盘一事差他确实远。我外祖父这次就是安排他交货，而且有专人看着，坚决不许我们插手多事。”他说完，笑着一摊手。

李素扬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便问，“底下的是？”

乔乐：“巫山云的掌柜，邱泽。”

在外若是论名字，巫山云还要比望西州更响一些。李素扬白问一句，“算是对家？”

“不算。”乔乐立即道，“邱家和我外祖父有交情，邱泽和我堂兄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到现在也是成天腻在一起，再者，你的货急，原也是要从巫山云借一些，邱泽本就在其中，怎么算也比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更容易帮得上忙。我看，这次就叫我堂兄当最后一回甩手掌柜吧？”

李素扬点点头，“这么算，我好像白得了两家交情？”

乔乐朗笑，“那就定了？”

李素扬道，“我来的稍迟，又有要防之人，乔兄还是尽早做安排吧。”

乔乐一口应下来，“自然，我看你要是方便，咱们就约他们吃个中饭？”

李素扬示意外面天色，“现在？”

乔乐解释，“是邱家的店，春酒暖，找他们容易。”

“那好。”

小坐了一会儿，乔乐交朋友的心思更甚，问到了李素扬怎么来晚了，李素扬只道是原本做的事耽搁了。乔乐一听，也知道是不能提及的事，便不再问，建议道，“春酒暖不远，一会儿我们走着去，你好看看我们这山，这水，这花花仙界。”

就此几人移步。

乔乐事事周到，偏偏忘记山中阴晴不定，没料到下起小雨。赏景不成，躲在茶馆避雨。

“我们这地方小，屋檐都能连成盖，是无店卖伞的。暂坐一坐，万一我堂兄走了，我也能给他请回来。”乔乐劝道，“瞧这雨中棠花，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素扬看过去，那一树招摇，花并朵在枝头，无风小雨毫无摧毁之意，反倒是给它添几滴花露。

正要开口，视线外一把伞忽地撑开，那是个给人撑伞的姿势。另一人从屋内的蓄黑里走出，看也不看撑伞人自然去到伞下，笑着说了话，两人便朝茶馆相反的方向走去。

“浮光锦。”乔乐认出那人身上的衣料，当然也知道那是渡月城里的货，“素扬，你怎么看得如此认真？是认识那两人？”

都不用李素扬回，光看董牧喻快要坐不住的样子，乔乐也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此间游。”

李素扬念的是对面店铺的门匾。乔乐介绍道，“是个听曲养眠的去处。”

“好像认识。”李素扬回神，冲他笑了笑。

乔乐道，“我帮你查查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必麻烦。不一定认识。打搅了倒不好了。”李素扬这几句话比上句肯定多了。乔乐没听出其中区别，只觉得李素扬不想让自己插手，他当然尊重李素扬的意思，“也是。”

雨过，风卷雾涌。才进春酒暖，端盘子的姑娘旋转着裙子落到他们面前，看清李素扬的脸，往后退了一步，略羞涩道，“我早上就听说了，来了个神仙哥哥。”

“不敢当。”

乔乐哈哈两声，搂着李素扬给他介绍道，“素扬，这是我堂妹，郑逍，小名儿阿昭。”很快手就拿下去，对郑逍凶道，“我说你啊，别堵着我们啦？还要办正事呢，赶紧带我们去找邱泽他们。”

郑逍小巧的鼻子微皱一下，转脸就上菜去了，“我哥还没来呢。”

“邱泽呢？”

“老地方。”

乔乐得了信儿和李素扬对视笑笑，“走，带你见正经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