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扬笑而不语，不打算陪他傻站着，推门前丢下一句，“那邱泽，应该是对郑暇有意。你别多想了。”

董牧喻砸吧了半天，发觉李素扬说了什么之后恍若雷击，看过去人早已经进了屋子，连门上插着的红花一并消失了。

世上最可恨事之一，便是人靓自知。

那些花儿被李素扬叠放在桌子上，盛满心意的东西不好处置。他坐在一边，手下意识地碰着发冷的茶杯：既然是做戏，没道理会缺官府这一环。

何况，梁荣和赵轶还有私交。就是不知道梁荣对这山城是否鞭长莫及？

想着想着，桌上的花香飘了过来。木千暖的话似乎就在耳边：赵轶来找周横的那天，在楚墨苑遇到了一个人，一见倾心……

李素扬手不自禁地朝着折好的纸张伸过去。假的。

想过一千次的事，一千次被他找借口压下来了。

那张折纸没有被打开。他清醒过来，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在想什么？赵轶会给他送花枝？

喜欢不喜欢不确信，恨却是赵轶亲口说过的。李素扬呼了口气，觉得脸上有热气散开，他居然已经无计可施到寄希望于赵轶是喜欢他的了。

回神，才发现喝了半壶的凉茶泛着酒香。

他不是个能喝酒的人。常常举杯送到嘴边，听人说话完就拿下来，别人来添杯的时候还是满的。

象无仪……

梦里，他改了口，说自己也喜欢象无仪。赵轶依旧攀在桌沿，只不过不再低头看那字了，笑脸冲他，问道，“是吗？为什么呢？”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李素扬没有说出话来。听赵轶继续道，“你又想玩欠债的把戏了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弯，往往瞧着的人也感同身受地很快乐。

“……没有。”

“你不是喜欢虚无吗？是我拖累你了吗？”

“不是！”

“李素扬，你不欠我的，我不需要你还。”

“扬哥，扬哥。”董牧喻的声音在支离破碎的思绪里逐渐清晰，李素扬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软座上，桌上花香依旧，茶杯歪斜。“你喝酒了？”

头一阵阵地发疼，董牧喻道，“他们查到人了。”

“谁？”李素扬心口一窒。

“象无仪呀。”

李素扬抬手蹭了一下脸，手背沾了凉水，“不行，是赵轶。你快去。”

董牧喻扶着他犯嘀咕，“怎么还在说梦话？”

眼，挣扎地张开，李素扬抓着他的手，“不是梦话。象无仪是周梦生写给赵轶的，你快去，别让赵轶出事。”

人跟哭了没什么两样。董牧喻心下一惊，“好，我这就去。”

这么快！

李素扬不知道在怪谁，拿袖子一擦脸，慌忙地站起来。天已经见了黑，他目不斜视地匆匆下楼去，耳边一声，“神仙哥哥！”

是郑逍。她道，“牧喻哥哥去看热闹了，你是要找他吗？”

李素扬稳住呼吸问，“他去什么地方了？”

郑逍走近几步，或许是看清楚他的神色不好，立刻道，“我带你去。”

“别担心，邱大哥他们都在那儿，不会有事的。”她一面安慰着一面带李素扬到了一个依山的楼房。街上围了好几层的人，楼上的人探头往下看，完全不像是擒贼的架势。

李素扬看看四周，觉得很奇怪，这儿太偏了几乎没有别的路，怎么会选在这里呢？

要怎么逃呢？

“让一让……”郑逍拉着李素扬挤在人群里，李素扬心无旁骛的想，这是邱泽的地盘，或许这儿已经是赵轶能找的最好的地方了。他扫一眼周围毫不动弹、专心看热闹的人，正想带郑逍飞过去。

只听嘈声之中，人群之前，“咳，咳咳。”有个公子模样的人病殃殃从堂前绕出来，声如其人，也是慢悠悠的，“没听见叫你们让一让么？”

他的话极具有威严，那些人面面相觑，终于是发现一路向前的郑逍，叫他们冲到前面。

郑逍一看见那人便拉着李素扬过去，“邱楚？你怎么也来了？神仙哥哥，这是……”

她还没介绍完，邱楚就比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太吵了，小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