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和心头一阵躁意升起,沉下身子,打横抱起花知雪,“杜若。”
杜若原本守在侧门,听到这边的异动才迅速赶了过来,一向面无表情的她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去接,“公主,我来吧。”
宋曦和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带路。”
花知雪这样意识昏沉着,也没办法坐步辇。杜若懂了她的意思,收回了手,神色肃然地点头,在前面带路到花知雪的寝宫,飞羽宫。
直到抱着人走动,她才知道原来她这样的瘦,这样的柔软,这样的香。
少女静静地缩在她怀里,发丝濡湿,几缕贴在额间,耳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前两日见了她总颤动的睫毛也不再动了,乖顺地垂着,唇上还渗出了一丝血痕。
是方才,她为了隐忍始终紧紧咬着。
宋曦和眉头无意识地紧锁起来,手上又将人托着,抱的更紧,更稳了些。
到了飞羽宫,整个宫苑除了一个守门的小太监,竟找不到一个宫人,门口悠闲的小太监见了宋曦和连滚带爬地磕头请安。
宋曦和与杜若从没来过,杜若只能凭着感觉与构造带路,才将宋曦和带到寝殿内室,花知雪的卧房。
皇后不好苛待南靖公主,飞羽宫虽然偏远,宫苑也小,但在花知雪到北淮来的前一年才翻修过,倒是很精致。
卧房小巧,一进门,宋曦和便立刻辨别出来是花知雪的房间,因为卧房里的香味与花知雪身上的馨香非常相似,只是卧房里还夹杂着一些熏香的气息,应该是平日里香炉燃的。
“找到人了么?”
“没有,公主。这里就几方偏殿,没有人在,连九公主贴身的紫玉、绿翘都不在。我已经打发宫人和门口那个守门的小太监去宣御医,去找人了。”
宋曦和将人放到床塌上,看她的样子,一定出了汗,身上不会舒服,于是吩咐杜若为她清理换衣。
“是。”杜若领命去打了水来,细致地解开花知雪的腰带,夏日里穿的单薄,盈盈一握的那处衣衫顿时散落开。
宋曦和眉心微动,转过身去,只留一道月白的身影。
杜若分神间看到宋曦和,觉得有些奇怪,“公主,您也不需要转过身去。”
宋曦和:……
她该如何解释在原本的世界,女人和女人也是可以结婚的。
虽然她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情爱之心,但以她受过的教育,无论男女,都是需要避嫌的,尤其是在不明确自己和对方的性取向时。
性取向?
呵,这个糟粕的时代,需要谈这个么?
宋曦和又蹙起眉。
那方才她的抱算作什么?这种抱的方式在现代叫做“公主抱”,而且还未经允许。
算作恻隐之心。
宋曦和给自己开解。
衣料窸窣,摩擦的声音传来,杜若已经将外裙解开,褪下,宋曦和却觉得那股馨香似乎更浓烈了。
花知雪身上的香气不同于她,也不同于任何人,不是冷香,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种温暖的,从深处散发的,温热的馨香。
“本宫出去透透气。”
宋曦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她打开门,走到外殿大堂坐着。
片刻之后,杜若从房中出来,脸色不好,“公主,已经替九公主整理好了。她……膝盖上有伤,您要不要看一看。”
杜若给花知雪擦洗过身子,换了一身丝绸的白色中衣。花知雪不穿红色,而是一身柔软的白色,閤眼躺在那里,安静乖顺又脆弱不堪,像堕入凡间的天使,让人心绪没办法不波动。
“九公主想必是中了暑,也太劳碌,这才支撑不住晕过去的。”杜若说着,弯着腰慢慢卷起花知雪的裤腿,“公主,您做好心理准备,别吓到您。”
直卷到膝盖上方,露出一片鲜红刺目的伤口,连日在坚硬青石板上的跪拜已经让膝盖血肉模糊,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五六个瓶瓶罐罐,是前日里宋曦和命杜若着人送来的烫伤药、金创药和跌打损伤药,看得出被人整齐地摆放在那,但却没有用过的痕迹。
宋曦和目光落在伤口那处,杜若找到木棉纱布,用盐水先擦洗伤口作消毒。刚刚触到伤口,床上的人就瑟缩了一下,自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花知雪闭着眼睛,不自觉皱起了柳眉。
清理到伤口中心,木棉都被血水整个浸湿了,盐水带来了强烈的痛觉刺激,花知雪阖着眼睛,好似是有所知觉,从口中溢出呻.吟,还一直瑟缩着挣扎。
“唔……痛……”
很细弱,很轻微,脆弱又凄然。
她墨发散在床上,眼尾泛着薄红,从眼角滚出两滴泪水,睫毛都濡湿了。
她颤抖着,挣扎着,那么美丽,那么娇弱,却连个可以依靠的怀抱都没有,很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