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介安的指腹轻轻点过顾言卿的手心,叫她忍不住瑟缩蜷起手指,被他强硬握住。
“痒。”顾言卿缩着脖子,突发奇想,“你对定平也这吗?”
“没”宋介安气笑了,额角青筋抽跳,对人没有办法,小心着涂完药。
“来,手肘。”顾言卿乖乖挽起衣袖,除却手肘上的磕擦伤,右手臂上的刀痕,青紫落入宋介安眼里。
光润的皮肤不可受苦楚,否则就会显得可怖,光鲜的人也不行。
宋介安声音沉沉:“右手臂怎么回事?”
“哦,那人踩的,放心我报复回去了。”顾言卿想到黑影的惨样,舒心多了。
“那这道刀伤?”宋介安的手指搭在纤细的手臂上,两人各自身上的伤诡异地对称。
一个是腻白手臂上一道长长刀伤。
一个是薄削手背上两道狰狞割伤。
顾言卿抬起手臂随口道:“之前查我师兄案子的时候伤的。”
宋介安想到个人:“燕清?”
顾言卿不说话,宋介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那个与她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伤了她。
“这个你也还了回去吗?”
分明是没有,不忍心下手了,宋介安不愿想到这个。
“她是无心的,她太痛苦了。”
“一定很痛。”宋介安俯下头,轻柔地吹过早已结痂的伤口。
“别,”伤口早已结痂没了当时的伤痛,反倒是宋介安吹出的热气像羽毛般打乱她的顺畅的思绪。
“耽误太久了,睡吧。”
“等等,你要睡哪里?这里好像就一张床吧!”顾言卿叫住他。
整件屋子就一张床,他不会要同她睡一起吧,顾言卿妥协般闭上眼睛。
老天,可以让我缓缓吗?
“对啊。”宋介安四下看一圈,反应过来,“安心睡你的,我还不至于同一个伤患抢床,我坐着凑合一夜。”
夜深露重的,本就大少爷,若是染了病可要难受一阵。
顾言卿于心不忍:“算了,你再拿一床被子我们挤挤吧。”
吹灭灯火,两人躺在各自的被褥里。
顾言卿骤然睁开双眼,“宋介安,这里不宜久留,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嗯?”
“还记得那三分信上的话吗?村里已经换了一批人了,背后肯定有问题。”
“好。”
顾言卿安心闭上眼,准备睡觉,宋介安问了个问题。
“之前你同我说,你是文官你不会武艺,可是今天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
顾言卿不答反问,“你小时生过病吗?”
“自然。”
顾言卿哼笑出声,“大夫是不是每次都同你说,多多锻炼。”
“所以?”
顾言卿:“我这是童子功。”
“所以长大不生病了就不行了?”
“长大没空生病,忙着苦读考课,不然何至于如今被人按着打。”
宋介安还欲说些什么,顾言卿已经昏昏欲睡了,没问出口的话咽到肚子里。
“好了,很晚了,睡吧。”
所以为什么躲不开燕清的刀呢,多痛啊,总不至于人人都有童子功。
此时的另一个房间里,黑影嘴被塞住,手被绑在桌腿上,两条腿被绑在一起,一群人围着他重重看守。
一个满面沟壑的中年人慨叹:“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看着人了。”
“是啊,五六个年头了。”一个方脸人接话道。
方脸人和善地笑着:“都这个时间了,要不你们去休息我一个人看着。”
黑影撑了撑手脚,发现药效已褪,牙咬的蹦蹦响,一瞬不瞬提着耳朵偷听他们讲话,等着他们落单。
“不用,一起看着吧,小心出意外,他可值五千两呢。”中年人立刻打断其余人的想法。
“啊,对。”
“对对对,五千两!”
“熬一夜的事,谁还没熬过。”
……
其余人一一附和。
黑影明白,他们是打主意生生看守他一夜了。
一开始黑影试图挣脱桌子逃脱,但没有用,桌子笨重,小小的动作就会有声响,引来他们的注意。
后来黑影干脆拼命动弹,把噪音弄得越大越好,直至哪些人不能忍受。
“你也别生事,我们也没仇,你要是惹怒我们,就不好过了。”
中年人坐在黑影,面色平静,好像这一切不管他们的事。
黑影抬高嘴巴,期待他能将他嘴里的东西拿下。
中年人冷声道:“不行。”
黑影拴着桌子手往后拽,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你干什么?”中年人惊怒,以为他要寻死,一把扯住他,摘掉他嘴里的帕子。
其余人全部围了上来。
黑影忒了一口,大口喘息。
“今天被抓的是我,每天被抓的就是你们。”
所有人脸色巨变,“你什么意思?”
黑影阴森森冷笑,“五年前,你们做了些什么,我可是全部都告诉了那两个外来人。”
“今天死的是我,明天死的就是你们”
惊恐交加之下,所有人一拥而上,对黑影拳脚相加。
黑影护着头,好不死地还在恐呵他们,“你们要是不除掉他们,就等着西安府的大牢吧。”
黑影不住地闷哼,有眼尖的见他状态不好,连声制止。
“不行了,人快不行了”
中年人摆手,其余人排队似地停下。
“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
一双眼睛闪着浑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