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姜予安起了个大早。
昨晚宿醉,他起床后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出了院门后,心中慢慢开始思索起了赎玉佩的事情来。
他不常下山,身上也没有带钱的习惯,偶尔有什么事要出去,都是问宁撄要的,可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敢问他要。
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姜予安便想干脆再下山去看看。
慢慢穿过长廊,沿途经过宗门正殿时,他特意往殿里瞧了瞧。
宗门有规定,每日晨时弟子都要于正殿内上早课,打坐静心。
只是流云宗拢共就三个弟子,这早课到如今也就闲散成个形式了。
师父未闭关时他们还去的勤些,师父闭关后,就不怎么去了。
殿内,师妹姜若雪正在静心打坐,一旁他的位置趴着只懒洋洋睡觉的白毛狐狸,陪在她左右。
那狐狸名叫姜离是他们师叔。
因为师妹尚在炼气期,师父便闭关前便特意留它每日监督其修炼打坐。
清一道长也是没法,这最小的徒弟年纪不过十四,正是爱玩的时候,一直定不下性子来修炼,只得出此招,在闭关之余借师弟之手来督促。
姜予安只路过往里瞧了一眼,便离开了。
一路往前走去,在路过东侧的悬崖时,又遇到了正在练剑的宁撄。
悬崖下的竹林中,青茫一片,竹叶翻涌着,交错而下。
他手中长剑凌厉迅疾,携着飘飞的竹叶好似飘渺流风。
流云宗有独特的传承剑法,共十二式,剑招飘忽如云,变化万千,每一式都极其微妙,越往上越是包罗万象。
姜予安和他同为筑基,但自己却只练到第四式便没了进展,迟迟无法突破第五式,而宁撄却已在第七式。
这进度其实是相当恐怖的,要知道师父也才到第十式。
师弟心思敏锐,姜予安怕自己抵押玉佩的事情被发现,暂时还不想和他频繁见面。
可偏偏那竹叶林是去宗门口的必经之路,眼见没法躲,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刚靠近,一阵狂飞乱舞的竹叶,便呼了他满身满脸。
尘叶乱飞,姜予安跟个猴子似的又是抹脸又是抖衣服。
一通忙活后,他呸呸两声吐了吐灰尘,忍不住埋怨吐槽道:“宁撄你这什么破连招!”
激荡的竹叶林渐渐安静下来。
宁撄立在原地,剑式戛然而止,原本不偏不倚的剑身,竟微不可查的偏了几分…
他没回话,只是干脆的收剑入窍,转身便要离开。
心神不定已没了再练下去必要。
姜予安见他不理睬,态度也十分反常,却忍不住了:“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宁撄止住了脚步。
“师兄有事吗?”
“怎么的,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宁撄皱眉,猜到他昨夜醉酒,醒来后说过的话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又或是他知道只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积压的怒意一点一点的在心口翻涌,止也止不住。
指节用力泛白,他忍不住转身开口质问:“师兄昨夜的酒可还喝的满意。”
眉眼间压抑着戾气,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朝他一步一步逼近。
“还行,怎么突然问这个?”姜予安看他神色奇怪,不解其意道。
“师兄连玉佩都抵了,当然满意了。”
姜予安差点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呛死,心一下就虚了起来。
“咳咳,…你在说什么?”
宁撄垂眸,凤眸紧逼的盯着他的眼睛:“师兄不知道吧,你每次说慌的时候,眼睛从不敢看人。”
二人身形一下靠的极近,姜予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淡淡香气,像冬日的霜雪。
…闻言,他眼神躲闪,心更加虚了。
色厉内荏,强装镇定道:“这其实是个误会,我说我是…迫不得已的你信吗?”
语气越说越飘忽,这么个烂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可偏偏还就是真的…
宁撄沉默的盯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