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经过前几日的兵慌马乱,此时的流云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姜予安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趟了许久的身体也渐渐恢复知觉,浑身的无力和酸麻顿时随着感知一同席卷而来。
无力的虚脱感让他撑着床沿缓了许久,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忽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刺眼的日光随着空气一同乍泄而入。
姜予安被亮的晃了眼,忍不住抬手遮眼,他单手扶着床沿,还未恢复的身体立时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可预想中的摔倒并未出现,他被人从身后接住,扶回了床上。
“你身体还未恢复,别随便乱动。”宁撄扶着他将药碗搁到了一旁。
姜予安刚醒,思绪仍旧有些迷茫:“我身体怎么了?”
“你失血过多,差点死了。”宁撄道:“你的事情,姓崔的书生都和我们说了。”
姜予安抬手,望见自己的毫无血色的手指,心中讶异,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他此时才渐渐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个妖怪暗算还差点死了。
“你们怎么发现的,谁救了我?”姜予安扯了扯干裂的唇角道。
“小离下山报信了,这次要不是它,你就没命了。”宁撄说道此处,心中亦是后怕。
姜予安闻言心中也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估计是那老树妖没想到小离还有分身这手,栽了跟头。
想到自己被暗害昏迷,他不由得有些尴尬。
“我当时不小心中了那树妖的迷药,被迷晕过去了,你们救我,都没受伤吧!?”
宁撄摇了摇头。
姜予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回要是真为了救他害他们受伤,那他真就没脸再当这个大师兄了。
姜予安因着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此刻看着神色恹恹,面白如纸,已全然没了往日的神气。
看着到显得有几分可怜来。
宁撄看他这副虚弱寡欢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怜:“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
“…被暗算了,以后肯定不会这般大意了。”姜予安撑着身子半靠在床上,神色萎靡不振道。
眼见药碗放凉,宁撄没再搭话,吹了吹手中的药打算喂他喝下。
姜予安闻着苦涩的药味,皱了皱眉,不太情愿的屏息将药碗捧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说完却只是嫌弃的小口轻抿了下。
他被苦的直吐舌头,立刻就不想再喝了,将药碗放手里捧着开口继续闲聊道:“说起来,也不知那妖怪抽的什么风,突然就下这么狠的手。”
宁撄见他没喝几口便推三阻四的,本想开口催促,闻言却是一下被打岔的分了心。
他想到先前师父所说,心下沉默着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半响才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涉险,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
姜予安见他脸色严肃,莫名其妙望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还担心一样。
“下次不会了,再说不是还有师弟你吗!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姜予安说完笑嘻嘻的拍了拍他。
宁撄并不领情,将他手拍开道:“现在知道有我了,你下山前怎么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
姜予安说着说着这才想起玉佩的事情来。
前几天师弟还再因这事生气呢,他想到这,不由得歪头仔细去看宁撄的脸色。
宁撄脸上没什么表情,亦不解的抬眼回望。
“你不生我气了?”姜予安唇角上扬,弯着桃花眼,突然含笑打趣道。
宁撄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
姜予安被逗笑了,笑的更欢。
“我那一百两还没到手呢,这次受这么大罪,说什么也要将玉佩拿回来。”
“玉佩的事情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吧,我气你不是为了让你这般涉险的。”宁撄见他这般,心中气已消了大半,他望着冷掉的药,又出声催促道:“先喝药吧。”
姜予安被他盯着,只能不情愿的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喝着,一脸的苦大仇深仿佛喝毒药一样。
他喝了半碗,实在被苦的受不了,一边喝一边嘴上也不消停,插着间隙开口道:“那个害我的树妖呢?怎么样了。”
“被师父打死了。”
“师父出关了?”姜予安十分惊讶,连喝到一半的药都停了下来,动作莽撞间连唇角沾上了药渍都毫无所觉。他实在没想到居然连师父都惊动了。
宁撄点头,视线落在他的唇角处,忽然倾身朝他靠了过来。
姜予安说着说着,抬头突然发现宁撄正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的脸。
瞬间一股好闻的霜雪味压下苦涩的药味朝他鼻尖袭来。
两人一时凑的极近,近的姜予安甚至能看清他细长的睫毛,他神情实在太过专注温柔,视线又一直停留在他的唇上,这让姜予安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来。
…他的神情像是要吻上来一样。
姜予安被这一下搞的莫名其妙,突然就不敢动了。
宁撄却只是抬手抹去了他唇角沾上的几滴药渍。
带着凉意的指腹擦过柔软的唇角,若即若离,唇上好似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姜予愣了半响,见他只是帮忙擦去唇上沾的一点药渍,这才没来由得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