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独角兽毛与龙芯

“妈妈，您说，怎么才能跟哈利·波特做朋友呢？”前世，年幼的德拉科合上那本《黑魔法的兴衰》，充满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希望能得到母亲的睿智建议。

“哦，小龙，没人能拒绝一个马尔福伸出的友谊之手。”纳西莎温柔地对自己的儿子说，微微一笑，“直接去邀请他做你的朋友——就像以往跟其他的孩子相处那样。”

“我以为他会与别的男孩不一样，也许需要特别的对待。”11岁的德拉科不安地问，“他可是个英雄啊。”

“哦，我们不需要对谁卑躬屈膝。”纳西莎骄傲地说，“我的小龙是这样优秀的孩子，我想象不出有谁会需要你特殊对待。尽管做你自己，落落大方，不要扭捏。这样才能交到真正欣赏你的朋友。”

记忆的最初，德拉科并不讨厌波特。他对波特是充满好奇和向往的，毕竟，哪个巫师家的孩子不是听着“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的故事长大的？

父亲卢修斯也对波特充满好奇——尽管他的初心不那么纯粹。

“能够打败黑魔王的哈利·波特，很有可能是一个天赋异禀、实力更为强大的黑巫师。”他对自己的儿子说，“我听说他即将与你同一届入学。要格外留心他，必要的时候，释放出善意，与之结交，并适时拉拢。”

那时候的德拉科对此不以为然——他沉浸在即将与哈利·波特见面的兴奋中——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问题是，纳西莎对自己的儿子总带有某种滤镜——她忽略了德拉科某些时候的居高临下和趾高气扬态度。

当德拉科下意识地用平时对待克拉布的态度来对待波特的时候，被强力拒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从未想过自己言辞方面存在问题的他，当即被波特的拒绝搞得尴尬不已、下不来台。

年幼的德拉科从未想过自己即将面临这种惨烈的结果。他拿出了一个纯血巫师家庭的孩子所应有的姿态，伸出了自己的手——无法被拒绝的马尔福的手——理应得到一个正面的回馈。

至于他的表达方式——回溯他在斯莱特林出身的巫师家庭里交朋友的经历——从来都是这样开场的。互相掂量一下彼此的斤两、显摆一下自己的家族实力，他以为自己颇具诚意。

但波特——胆敢无礼地拒绝了他伸出的手——怎么敢如此傲慢自大？

或者说，怎么会有人能比他德拉科·马尔福更傲慢自大呢？

如今的德拉科复盘时才发现，这拒绝是多么理所应当，因为他在表达和措辞上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这世界上存在着不止一种交流方式，他自己所熟悉的交流方式可能并不招人待见。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与同龄人正确相处。他被母亲过分宠溺，又被父亲的毒舌熏陶多年，身边的伙伴们大多对他忍让退避——他从不需要担心别人的想法。以至于，他并不能感受到一件事——他的讲话行事风格过于尖刻、自我。

从麻瓜世界里被虐待习惯了的波特肯定不吃这一套。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估计被他当时的话语伤了个体无完肤吧！德拉科走在对角巷的石子路上，咂了一声嘴。

回想过去，虽然德拉科的身体发育得很早，在同龄人里的身高堪称鹤立鸡群，让人无法忽视，但他心理成熟得却比别的孩子要晚，心态更麻木，也更加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卢修斯和纳西莎从不觉得自己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总认为自己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们的独生子，他们总乐于把某些为人处事的“正确态度”提早灌输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德拉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他对父母有着完全的信任和崇拜。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存在贫瘠的一面——他缺乏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年轻时候的这些“互相伤害自尊心”的可笑误会，让两个男孩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对立面；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他们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的时候，德拉科发现，他们是可以好好交流的。

这感觉并不令人讨厌。即便不能与救世主成为要好的朋友，也不用非得是敌人。

他们本不用这样针锋相对的——起码可以做那种态度友好的点头之交。德拉科叹口气，有些后悔了。

那会儿他太想出风头了。他太不甘心了。自尊心被伤害的刺痛感太新鲜、也太强烈了。因此，他丧失了身为一个马尔福应该有的理智，这是他的失误。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虚荣的男孩，他只想默默积蓄力量，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今天就是一个不坏的开端。他反复回想着之前在摩金夫人服装店的对话，确认自己的言辞没有出现什么错失，便满意地踏入了奥利凡德那间又小又破的魔杖店。

比起古灵阁来，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可能才是对角巷最古老的建筑。这家店最早能追溯到公元前四世纪（公元前382年）。

纳西莎已经在店里等待多时，高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德拉科，快过来，”纳西莎招呼着。店铺里暗淡无光，德拉科环视了一圈狭窄的店堂，这里充满尘埃与肃静。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比如旁边的角落里，一个棕褐色头发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似乎在打量着这间店铺。

看起来，奥利凡德今天的生意不错。

“下午好。”响亮的咔嚓咔嚓声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他们面前，他有一对颜色很浅的大眼睛，声音轻柔。

这就是奥利凡德，一个令德拉科不可小觑的人，因为记忆中的黑魔王对他极其重视。

直觉告诉德拉科，有关老魔杖的信息，除了冰淇淋店的福洛林·福斯科，这位魔杖制作大师是一个更加不容忽视的切入口。

当然，母亲在旁边，他还得勤勤恳恳地扮演一个乖巧的男孩，是不可能问出什么匪夷所思的问题的；奥利凡德本人，也不可能随意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男孩吐露机密。

奥利凡德那双银白色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德拉科，柔声细语地说：“喔，又一个马尔福来我这里买魔杖了……德拉科·马尔福……你的头发跟你父亲一样，都是铂金色的……”

他伸过头来，往前凑了凑，“啊，眼睛也都是灰色的……18英寸，龙神经做芯，榆木的。这可是纯血统至上主义者的最爱啊。非常强大，非常强大的魔杖。”

他干脆从柜台后面转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德拉科面前，自顾自地说，“我听说他还订做了一个银色的蛇头，安在魔杖上……我想，那应该相当精美吧？”

德拉科对他谨慎地点点头。他注意到，奥利凡德浑浊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对此不太认同的情绪。

“至于马尔福夫人，”奥利凡德朝德拉科身后的纳西莎抬头示意，“14英寸，极品红杉木，独角兽尾毛。是一根化险为夷的好魔杖，一位明智的巫师。”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啧啧称赞地说，“如今这样好的红杉木可不好找了。”

纳西莎冲他露出一丝假笑，“稀有造就珍贵。好的魔杖材料自然是千金难寻。这就是为什么我想拜托您，给我儿子找一根最好的魔杖。价格不是问题。”

“马尔福夫人，我总说巫师们喜欢某种魔杖，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准确。确切地说，是魔杖挑选巫师。”奥利凡德说。

“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强的魔法物质，它们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这就是它的精髓所在。如果我们随意给您儿子找一根表面上华丽稀缺的魔杖，然而它却本该属于其他的巫师，恐怕施法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的。”这会儿，奥利凡德凑得离德拉科越来越近，鼻子都要贴到德拉科的脸上了。

德拉科听到纳西莎在他身后不认同地哼了一声，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

“好了，马尔福先生，来吧，让我看看。”奥利凡德没有在意纳西莎的动静，他大概招待过不少类似她这样任性又难缠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