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邓布利多
接下来的事情颇具神奇意味。
德拉科发现了凤凰的妙用。原来,除了卖弄自己那一身羽毛,它还可以负担重物。他们几个人像是一串疙瘩藤一样,攀着凤凰的尾巴飞了上去,毫无阻碍地回到了桃金娘的盥洗室。
桃金娘正在管道口那里飘来飘去,眼巴巴地等待着他们。
“太扫兴了!”见他们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甚至还多带了一个活人,她遗憾地说,“就没有一个人能与我共享盥洗室吗?”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罗恩嫌弃地说。
桃金娘不满地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叹了口气,顺着抽水马桶离家出走了。
那只凤凰看起来倒是很高兴,它不断发出悦耳的鸣叫,把头抬得高高的。它神气活现地低低飞着,在前面盘旋着带路,一直把他们带到校长室去。
接下来的事情可谓顺理成章。
德拉科跟着哈利他们进了校长室,那里正等待着一对绝望的父母——韦斯莱夫妇。他们看到闯进来的这几个孩子,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扑上来,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女儿放声痛哭。
哈利则把手里的那些东西都堆放到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桌上,随即原原本本地从“发现密室”开始讲,一直讲到了他怎么杀死蛇怪、消灭日记本,带着金妮走出来。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他讲这不可思议的经历。
德拉科很有耐心地站在哈利身边听着,他从中也补上了许多此前未闻的线索。比如,哈利偶然之间发现,哭泣的桃金娘就是那个五十年前逝去的受害者;比如,邓布利多提到,他在做霍格沃茨教授的时候,曾经教过黑魔王;比如,凤凰的眼泪可以解毒,甚至连蛇怪的这样的毒都可以解;比如,在密室里,日记本竟然能凭空幻化出一个人型,还能吸收人的生命……
等等!德拉科的脸色僵硬起来。
这么说来,回顾日记本的表现,它似乎并不像是一个简单的黑魔法能造就的物件。它仿佛有了生命,或者说,仿佛有了一片灵魂。
另一个魂器?
这可能吗?黑魔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一本平平无奇的麻瓜们所生产的日记本,制作成魂器,然后交给自己的手下,认定他会替自己保管好它……
德拉科在原地摇摇欲坠,被这个可怕的猜测震惊到五内俱焚。他努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保持冷静。
他可不想让自己在校长室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被邓布利多察觉。
后来,韦斯莱一家人被打发去了校医院,金妮需要被庞弗雷女士好好检查一番。麦格教授被支使去了厨房,为庆功晚宴做准备。而后,邓布利多和蔼地看着哈利和罗恩,又看了一眼德拉科,“我本想要留下你们,多问一点细节。但我想,你们最好先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晚宴之前再来找我一趟。”
德拉科想要跟他们一起走,却被这位眼神犀利的校长留下了。
“马尔福先生,请你稍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情问你。”邓布利多教授以一种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态度说。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担忧地看了看德拉科——他面无表情,显得并不惊慌。最终,他们在邓布利多教授的示意下先离开了。
邓布利多教授挥动了一下他那根接骨木魔杖,一把舒适的椅子从房间那侧嗖地冲过来,停在德拉科身后。“请坐吧,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默默坐下,一言不发。
“那么,德拉科,你是否能告诉我,你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他。
德拉科一直不太敢跟邓布利多讲话,也不敢随意看他。
上次他们讲完话,他就死了。
他每次看到邓布利多教授,都得先提醒自己,他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人。
“我只是路过。”德拉科紧握着自己的手,假装语调轻松地说,“顺便帮了他们一把。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帮他们把碎石墙清了一个洞,这样我们就能飞回来了。”
那双湛蓝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德拉科知道他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他不敢与这位摄神取念高手对视太久,不是怕邓布利多看穿他,而是怕他发现自己小小年纪竟然会大脑封闭术。他低头看着校长室桌子上的血迹斑斑的格兰芬多宝剑和分院帽,掩饰自己暴躁不安的情绪。
邓布利多教授也不再说话,低头研究那本被戳了一个大洞的、破破烂烂的日记。
“实际上,我早就想跟你聊一聊。”他笑眯眯地转换了话题,“我听庞弗雷女士说,你熬制曼德拉草复活剂的手艺很好。”
德拉科圆滑而谨慎地说,“只是凑巧。”
他可不敢小瞧邓布利多——他非常擅长套话。前世,即使他手无寸铁,已经虚弱无比、摇摇欲坠,他依然能把信息从对方口中问出来。
邓布利多还是一个摄神取念大师——这从校长室里摆放的冥想盆就可见端倪——所以前世身负暗杀使命的德拉科才必须要熟练大脑封闭术,熟练到邓布利多无法攻破他防线的地步。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二年级的时候,凑巧熬出这么厉害的药剂。”邓布利多教授和蔼可亲地说,“我想,大家对你的能力和才华都有目共睹。前一阵子,你还抓住了小矮星彼得,帮哈利的教父洗清冤屈……”
“容我提醒您一下,小天狼星布莱克可是我亲爱的母亲的表弟。”德拉科皮笑肉不笑地说,“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舅舅。我救他只是出于一点血脉相连的责任。”
“啊,我都快忘了这一茬。”邓布利多教授放下手中的日记,心情愉快地说,“那么你在密室里,面对洛哈特教授的遗忘咒,英勇地挡在韦斯莱先生面前,也是出于血脉相连的责任了?”
“这个嘛,确实是有一丝丝亲戚关系……”德拉科尴尬极了。当时,他确实染上了一丝丝格兰芬多的臭毛病,有些鲁莽。
遗忘咒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及,愚蠢的罗恩·韦斯莱!嘴巴一点都不牢靠!
刚刚,邓布利多只不过轻描淡写地一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以后绝不能把任何重大的秘密告诉罗恩——他太容易被套话了——德拉科暗下决心。
“从你的种种表现来看,我相信你内心深处把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和正躺在校医院的格兰杰小姐当作自己的朋友。”邓布利多教授透过眼镜,睿智地看着他,“我确信,你在很多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帮助着哈利他们。实际上,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口是心非的斯莱特林。”他目光似乎放远了一瞬,但又马上收回来了。
德拉科不置可否,试图用沉默抵抗他的攻心计。
“你可以不承认。我老了,并不代表我眼神不好,我能感觉到他们很信任你,甚至愿意帮你撒谎。”邓布利多温和地下了结论。
“他们没有撒谎……”德拉科轻声辩驳。
“姑且称之为:对朋友的忠诚。”邓布利多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刚刚要拒绝学校的特殊贡献奖?”
显而易见。
无论如何,一个马尔福与密室牵扯太深都是不明智的,无论是正面的牵扯还是负面的牵扯。而当他怀疑“日记本是魂器”以后,这种不愿沾惹一丝一毫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他当然不能照实说。
“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得到它。我没有付出哈利和罗恩那样的努力……”德拉科搜肠刮肚地说。
“是因为这本日记本吗?”邓布利多一针见血地问。
“为什么……您会这样认为呢?”德拉科终于惊讶了。
这么明显吗?他奇异地想。自打进门以后,他都没怎么看它。
“哦,我当然知道。你坦然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的一切,唯独对这个日记本避之唯恐不及。”邓布利多教授平静地说,“从你进门来,我就注意到了。你的目光,跟这间屋子的其他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如此。邓布利多对于人心的把握堪称恐怖。
德拉科叹口气,心底承认,今天着实不是他的最佳状态。
密室之行让他身心俱疲,那些打通石块的咒语耗掉了他太多的体力;拿到蛇怪毒牙的兴奋感,现在有些冷却,更多的是倦怠;尤其是就在刚刚,他忽然发现,日记本可能是第二个魂器,那种震惊带来的心灵冲击,使他连“假装镇定”都觉得困难。
如果日记本真是魂器——这意味着黑魔王制作了不止一个魂器。
也许不仅仅拉文克劳的冠冕,也不止那本日记本。那就将是更加没完没了的苦难。他连想都不敢想。
值得庆幸的是,格雷女士不愧是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即使没有冠冕——也足够有智慧了。
她说得没错,蛇怪的毒牙确实可以消灭魂器——这又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承认我很在意它。”德拉科想方设法组织着语言,“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有关这本日记本,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吗?”邓布利多教授感兴趣地问,态度云淡风轻。
德拉科勉强地微笑着,飞快地打量了一眼邓布利多教授,内心迅速地拨弄着自己心里的算盘。
马尔福家没有其他选择。
把日记本给金妮·韦斯莱,是父亲卢修斯所做的最糟糕的决定。
这不仅得罪了韦斯莱一家,更得罪了黑魔王——他花费巨大代价分裂的一片灵魂,就这么轻易地被12岁的哈利在无意中消灭。怪不得,前世黑魔王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马尔福家在食死徒中的地位逐渐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