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生死水与迷情剂

当天稍晚一点的时候，满脸好奇的赫敏亦步亦趋跟在德拉科身后，最终停留在巫师温泉疗养院的门口。

“我可没预料到今天要来见别的巫师，你电话里说得不明不白，只是让我来找你。这位先生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前院长？而且还是一位魔药大师？”她忐忑地说，“我穿这一身去见他，真的合适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小吊带上衣和灰色七分裤，“不会显得过于随意吗？”

德拉科沉默地看向她的吊带上衣——只有两根带子而已，连个盖肩膀的袖子都没有。满溢着女孩子特有的青春活力。

以男孩的角度来看，那肩头柔和纤细、骨架匀称，有些叫人拔不开眼。但如果是去拜访一位魔药大师，确乎不太正式。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看得她微微脸红。他最终把目光撤下来，脱下自己的黑色休闲西装外套，拎着衣领递给她，“给你穿。”

“这会不会太大了……”赫敏小声地嘟囔着，身体却诚实地套上了它。这衣服对她来说的确有点大，但却意外地有种慵懒简约的味道。而且，这衣服上似乎带着某种淡淡的清新味道，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怎么样？”她原地转了一圈。

“不错。”德拉科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并没什么把衣服借给别人穿的习惯。然而，她这么穿倒是挺顺眼的。

随后，他们走入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赫敏还是被里面的广阔空间给惊讶到了。

“从外面看，这里仅仅是一个破败的小庭院而已！”赫敏终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们正走在那条覆盖着茂盛藤蔓与玫瑰的悠长走廊中，两边的草坪碧绿整齐，不远处是古罗马风格的装饰奢华的温泉浴池，还能隐约看到可追溯至乔治亚时期的建筑。

“没错。要知道，他们用了能够扩展空间的魔法。这里原本是没那么大的。”谈话间，德拉科带她转进另一条幽深安静的走廊，这里的温度比室外低，走路带起的风是清凉的。

他敲了敲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片刻后，他替赫敏拉开门，示意她先进。

“欢迎，欢迎……”大腹便便的斯拉格霍恩从里屋走出来，亲切地招呼他们在客厅沙发坐下。

“这是赫敏·格兰杰。这是斯拉格霍恩先生。”德拉科说。赫敏忙向斯拉格霍恩问好。

“我听说过你在魔药方面的才华。西弗勒斯应该很自豪吧？自己学院有两个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斯拉格霍恩调整了一下身后鼓囊囊的靠垫，惬意地笑了。

“我并不是斯莱特林出身的，我来自格兰芬多。”赫敏回答得有些拘谨。

“噢，这没关系。”斯拉格霍恩轻微而快速地向德拉科投去疑惑的目光，旋即对赫敏和蔼地说，“我有很多优秀的学生都是出自别的学院。”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摸着自己的海象一样的胡须，试图在脑袋里扒拉出所有姓格兰杰的巫师的家谱，“格兰杰，我想你也许与非凡药剂师协会的创办人赫托克·达格沃斯-格兰杰有亲戚关系？”

“抱歉，不是的。我是麻瓜出身。”赫敏有一丝局促，她扭头悄悄瞪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究竟是怎么对人介绍她的啊？

德拉科则无声回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又做错什么了？

这傻姑娘不会以为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吧？

斯拉格霍恩肯定会喜欢赫敏的。

上辈子她不就是鼻涕虫俱乐部的一员吗？倒是自己一直被拒之门外……他心虚地摸摸鼻子。

“孩子们，可不要对我怀有偏见！我看起来像是纯血统论的人吗？”看到了两人微妙的表情变化，斯拉格霍恩不认同地晃动着自己短粗的手指。

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写字台，举起最前面的一张照片，指给他们看：“看看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她就是麻瓜出身，也在格兰芬多！”

照片里，一位漂亮的、红色头发的女巫师正愉快地冲他们笑着，翠绿色的眼睛朝德拉科眨了眨。

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

赫敏屏住了呼吸，她惊讶地问，“那是——哈利的妈妈吗？”她曾见过哈利珍藏的一些父母的照片，那是海格送他的礼物。

“是的，莉莉·伊万斯，一个可爱的姑娘。天分很高，也很讨人喜欢。我认为她该来斯莱特林。”斯拉格霍恩用遗憾的语气说，像一位精明的收藏家在竞拍中流失掉了不可多得的藏品。

赫敏有些讶然。

“她后来嫁给了詹姆·波特。生下了哈利·波特。怎么，你们认识他？”斯拉格霍恩看上去像是随口提了一句似的。

“哦，他是我们的朋友。”赫敏说。

“年轻人的友谊，真令人感动！我经常对人们说，优秀的人总能不自觉地聚集到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笑容满面，仿佛陷入了过去辉煌的回忆里。

德拉科冲斯拉格霍恩谦卑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转动着别的想法。

哈利一定是这位“学生收集癖”最想要收集到的学生。瞧瞧这老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脑子里的算盘声都能从巴斯传到霍格沃茨了。

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干劲十足。

他脚步轻快地领着他们走向房间一侧的药剂室。这里有几个很大的柜子，带着很多抽屉格，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药材的标签，还有几张很大的操作台，上面放置着各种材质、各类尺寸的坩埚和黄铜天平，以及处理药材的各类工具。

他回头打量了一眼德拉科。“听说，你已经能独自配出曼德拉草复活药剂？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要熬制它呢？”

德拉科假笑一声，“凑巧手里有点材料，就练习了一下。因为对魔药感兴趣，我们经常在课外捣鼓一些小研究。”

斯拉格霍恩不置可否，又感兴趣地问赫敏，“还有，格兰杰小姐，上学年独自制作了复方汤剂？”

“是的。您叫我赫敏就好。我熬制复方汤剂只是因为好奇……”赫敏不自然地笑笑。

斯拉格霍恩并没有追问这用途的好奇心，他的好奇心在于：“维持了多长时间？”

“半小时。”赫敏说。

“哦，梅林的胡子啊，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他夸张地挥舞着小胖手，说，“德拉科，你早前可没对我提过这件事！我早先还以为，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所能成功熬制出来的复方汤剂，最多只能维持10分钟呢！”

他瞧着赫敏，面露欣赏之色，“半小时！这药剂的质量，足够摆到药剂店的货架上售卖了！”

赫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您过奖了。我听说最厉害的单剂量的复方汤剂的维持作用时间是12小时，我还早得远呢！”

她的这句自谦的话，出人意料地让斯拉格霍恩的脸上表现出一点得意洋洋的神气来，像是他被这句话给大大取悦了一样。

他骄傲地瞥了一眼那边正在熬制魔药的某个坩锅，漫不经心地问：“那么，以你们现在的水平，会对什么药剂感兴趣？又需要请教我什么呢？”

“福灵剂。”德拉科平静地说。

“福灵剂？”他停下脚步，水汪汪的绿眼睛瞪圆了，“你们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幸运药水。喝上一口，就能保持幸运一整天。”赫敏给出了书本上的标准答案，毫不意外地获得了斯拉格霍恩赞许的一笑。

“没错。我在 24 岁和 57 岁时，各随早餐服用过一大汤勺。”斯拉格霍恩仿佛陷入了美妙的回忆似的，“两个完美的日子。”

德拉科悄悄撇嘴，这句话他上辈子都听过一次了。赫敏眼中则浮现出向往和跃跃欲试的情绪。

“你们知道如果过量服用，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眩晕、鲁莽和狂妄自大。”赫敏毫不犹豫地说。这些东西，她早就在有求必应屋的时候，从德拉科手里那本书上看到过了。

“你们不是打算用在考试或者比赛里吧？”斯拉格霍恩怀疑地看着他们。

“当然不是。”“纯学术研究。”几乎是同时，赫敏和德拉科把这些话说出口。

“看来，你们心中有数。”斯拉格霍恩搓搓手，眼中精光乱射，脸上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这可不是你们这年纪该去研究的魔药，而且，药材难寻、流程又相当繁琐，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

“高等魔药之所以有趣，就有趣在难以配置，不是吗？”德拉科轻描淡写地说，“药材也不是一时半会配齐的，我们只是想知道制作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

“孩子，我欣赏一切追求卓越的态度。不过，在教你们调配这剂药之前，我得考验考验你们，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去熬制更高级的魔药。”斯拉格霍恩朝房间一侧的几个坩埚走去，奇怪的蒸汽正从坩埚向天花板上冒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古怪的气味。

他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只坩埚，那里懒洋洋地泛着泡泡，里面有一些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一样的东西。

“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是复方汤剂。”赫敏只瞄了一眼，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当然，赫敏，你当然能认出来，既然你都曾经熬制过它！”斯拉格霍恩一拍手，高兴地笑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半信半疑，怀疑她熬制出复方汤剂的真实性；她的答案一出，他算是相信这小姑娘是真的熬制过这药剂了。

“斯拉格霍恩先生，这份药剂——”赫敏观察着这药剂的成色，好奇地问，“能维持长时间的变形？”

“哦，这我可不能打包票。毕竟，在出锅以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斯拉格霍恩神秘地说，冲那药剂的状态满意一笑，“当然，我们都希望服药者一天喝两次就够了，是不是？”

赫敏敬畏地点点头。

他们走到第二个坩埚面前，那里沸腾着近乎纯水一样透明的药液。

“那么，这个呢？”他兴致盎然地问。

“吐真剂。一种无色无味的魔药，可以迫使喝了它的人说真话。”德拉科接话。

他前世曾经看到这东西。乌姆里奇就是用它撬开了许多不听话的学生的嘴。

况且，去年在校长室，彼得·佩迪鲁也曾在他面前被斯内普教授无情地灌了一嘴。

“非常好。”斯拉格霍恩惊喜地说，“广泛的见识，精准的判断。”

他们继续向前走，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纯金坩埚。

那里面的药水闪烁着珍珠母的光泽，正在上升的螺旋形的蒸汽散发着德拉科至今为止闻到的最诱人的气味们：巧克力味、自家庄园的某种玫瑰花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苹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