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球场燃起的妒火
观众席的灯光都被调暗下来,所有的光线和视线都齐刷刷聚集在球场中央——球队吉祥物的表演正式开始了。
媚娃们的舞蹈将包厢和看台上的气氛炒得火热,几乎所有的雄性生物在此刻都退化成了爱卖弄的大猩猩。
赫敏·格兰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哈利正在试图把一条腿架在包厢的墙上,而罗恩似乎要站在自己座位上,摆出一副从跳板上跳水的架势。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赫敏惊讶地问。她注视着场地上空的漂亮生物,“是因为那些媚娃吗?”
“没错。她们是一种有着人类外形的魔法生物,常常以年轻的漂亮女孩形象示人。”金妮撇撇嘴说。赫敏从她的语气里品出一点轻蔑的意味,“她们自带‘魅惑’技能,尤其是在跳舞的时候——你会发现,几乎所有男人都无法抵挡她们的魅力。”
赫敏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些媚娃。她们有着浅金色的头发,皮肤宛如月光,仿若仙子一般的存在。
她忽然很想知道,她身后的男孩会对此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刚刚他上楼的时候,曾显得那样冷静淡漠,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现在呢?面对媚娃这样漂亮的诱惑,他的眼神会不会也变得像此刻的哈利和罗恩一样失控、痴迷又狂热?赫敏忍不住想。
赫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这种想法逐渐发酵成一种极大的诱惑,她没法不在意这件事。
连那些魔法部官员们都纷纷认栽了。他们表现得并没有比普通巫师们好,而是不能免俗地纷纷陷入神魂颠倒的境地,发出了一些丢人的声音,或者做出了某些诡异的动作。
她原本打定主意不想回头看他的。然而,这时候,悄悄看他一眼,他应当不会发现的,对吧?现在,所有的男巫应当都混乱不堪了,不是吗?
她终于忍不住了。怀着一种好奇之心,她鬼鬼祟祟地转过头去,却蓦然对上了一双定定看着她的眼眸,依旧冷静、淡漠、克制。
那双灰色的眼睛对她闪动着笑意,似乎在说:被我抓到了。
赫敏惊讶地睁大眼睛,心头拂过一丝慌乱。她猛然将头转回去,赶紧陪金妮去把正在干傻事的哈利和罗恩抢救下来,似乎忙碌起来就能掩盖她偷看他的事实。
“哎呀,你们怎么这样!”她脸红耳热,大声咂着嘴,对那两个冒傻气的男孩说。
德拉科,他是怎么做到的?她惊异地想。
然而,她是不可能回头去问他的。她刚刚够丢人的了——竟然被他发现自己偷看他。重新把身子挺直,赫敏只感觉到自己后脑勺滚烫。
德拉科总算满意了。毕竟她还是看他了,还是在媚娃上场的时刻,似乎想要抓住他什么把柄似的。
坏心眼的女孩!他毫不怀疑,她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她注定会失望的。他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心情忽然变好,微微抿嘴笑了。
接下来,小矮妖的金币同样给包厢和看台上的人们带来一阵惊喜和骚动。吉祥物们的表演过后,比赛进入正题——保加利亚魁地奇国家队出场了。
找球手克鲁姆出场的时候,观众席上的欢迎呼声最大。
德拉科总算收回了自己盯着赫敏的目光,去看威克多尔·克鲁姆了。他长得又黑又瘦,皮肤灰黄,一个大鹰钩鼻子,两道厚厚的粗眉,看上去就像一只身材十分巨大的老鹰。
如果德拉科的记忆没欺骗他的话,这场球赛将以克鲁姆抓住金色飞贼为终点,但保加利亚队没有赢。
德拉科对这位他昔日曾满心崇拜的国际球星心态复杂。
一方面,克鲁姆天资卓越,同为找球手,德拉科极其佩服他的球技,去年他从一堆摄魂怪里营救哈利时所用的朗斯基假动作,就是在这场世界杯中从克鲁姆那里学会的;
另一方面,克鲁姆即将在今年到霍格沃茨来参加三强争霸赛,这必将激起平静黑湖中的一连串水花。说到这里,似乎今年也有非常多的麻烦事围绕着哈利……德拉科眼神闪动,思绪不免又飘远了。
“10:0,爱尔兰队领先!”巴格曼的大嗓门吼道,全场一片欢呼喝彩,震得体育场都在颤动。
面前的女孩随着前排的韦斯莱们跳上跳下,不停地挥舞双臂。德拉科瞧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前世自己在包厢里激情澎湃的样子。那时候,他也曾在与此刻相同的座位上狂呼喝彩,为每一个精彩的进球而振奋惊喜。
然而,今生,这硕大场馆的鼎沸人声让他感到恍如隔世。很多个球员得分的瞬间——与前世别无二致——他都会诧异今夕何夕。
他很难再从这场比赛里获得多少激动感,更多的是一阵强似一阵的倦怠感和虚无感。
十万观众所制造出来的繁华景象,甚至不如面前一个女孩的兴奋样子让他感到真实。
于是他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尽管他没再捕捉到她回头偷看他的样子。她似乎专心致志地用全景望远镜看起了比赛。
这场比赛无疑很激烈。激烈的氛围不仅仅发生在空中,也存在于地面上——小矮妖和媚娃之间爆发了严重的冲突。
最终,在这一片混乱和喧哗中,克鲁姆被游走球击中了——他脸上鲜血直冒——却依旧负伤与对手林齐并驾齐驱,并抢到了金色飞贼。
一如既往的结局罢了,德拉科懒洋洋地想。爱尔兰队的粉丝们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他们支持的球队赢了:虽然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但爱尔兰的分数比保加利亚队高十分。
“爱尔兰队赢了”的结果,把负责解说的巴格曼都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似乎立刻就要昏过去了。
即使是第二次看相同的场景,德拉科依然对克鲁姆怀有敬意。在狼狈负伤、位置落后的情况下还能拿到飞贼,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他的水准。
他回想着克鲁姆在空中的一举一动。飞到空中的他像是回家一样自如,像是根本没有使用飞天扫帚——他轻盈得像一面随风而动的旗帜。
“他把魁地奇变成了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艺术。”他听到附近的魔法部部员在感叹。
看来,没有几个巫师能抗拒这样的魅力——就连赫敏这种对飞行打怵的小女巫也不例外。
“他真是非常勇敢,是吗?”德拉科看见她专注地探身向前看场地上的克鲁姆,一边还对那红头发小鬼满怀同情地说,“他的样子真狼狈……”
德拉科的心情顿时十分不美好。魁地奇世界杯所带来的最后一丝欢乐逐渐散去,假期里的愁绪重又被激活,它们纷至沓来,令他心中郁结。
他慢慢板起脸,想起她说他是“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表情显得更冷淡了。
比赛结束后,德拉科没有多做停留。他没心情与任何人寒暄。此刻,他的内心像是一块煎牛排的铁板,小小的妒火被点燃了。它离奇地烤炙着他,在他心中滋滋作响。
“小龙,你还好吗?怎么有点没精打采的?”在回自家帐篷的路上,纳西莎问。
“有点累。”他说,站在自家帐篷前,神色莫测地望着逐渐从场馆那边弥漫到营地的人群。
“我们要去赴宴,与保加利亚魔法部部长谈些合作项目。”卢修斯说,“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别乱跑。”
德拉科点点头。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压根不想睡觉。
目送父母走出帐篷,他独自站在帐篷口,默默地向外张望。
营地里逐渐热闹非常。夜空中传来粗声粗气的歌声,小矮妖们在人们头顶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支持爱尔兰队的巫师们载歌载舞,举杯畅饮,依旧在庆贺胜利。
在这巨大的喧闹声中,德拉科的心头却被一丝莫名其妙的寂寞所笼罩。他今夜有些丧气,他被她的“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的冷淡形容折磨了一整天,现在终于到了情绪控制濒临崩溃的尽头。
他可能被某个女孩的一些任性气质所传染了。
他忽然不想回到华丽但冷清的帐篷里,也不想在此刻就躺下,进入到一个注定充斥着惊惶不安的梦里。
也许他该出去走走。漫无目的地走。丝毫没有停留地走。
然而,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地朝着一个方向径直前进。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场地尽头的树林边。
最角上有两个歪歪斜斜的帐篷,树木静默,夜晚安详。赫敏穿着一身粉色短袖上衣和麻瓜牛仔裤,正在帐篷前的火堆前摆弄着一个大水壶。
看到她的一瞬间,德拉科心里的空荡就被填满了;然而,妒火还在静静灼烧。
“这帐篷里连炉子都没有吗?”他皱着眉头看那堆篝火。
“德拉科?”赫敏闻声转身。她看到了他,有些惊喜,对他笑了笑,“韦斯莱先生说要尊重麻瓜们的安全条例,所以我们才在户外生火的。”
说话间,她打开水壶盖看了一眼——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遗憾地叹了口气,打算去场地另一端接点水。
“他们连水都不给你喝吗?”德拉科扫了一眼水壶,忍不住出声嘲讽。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韦斯莱先生一家非常照顾我……”赫敏说。
他嘲讽的语气有些陌生,这种陌生的腔调把她心里隐隐的惊喜变成了淡淡的惊讶。她并不继续看他,怕被他亮闪闪的铂金色头发晃了眼,径自拿着水壶往外走,“我们只是把水都喝完了!刚刚金妮又把最后一杯热巧克力给弄洒了……”
“说到这里,那个红头发的小鬼怎么死缠着你不放?”德拉科不甘心地跟上她,有些尖锐地问。
“别这么叫她小鬼,她有名字,叫金妮。二年级的时候,你不是还同哈利一起去救过她吗?”赫敏不自然地说,“她……人挺好的。”
除了“总是拿德拉科打趣她”这点以外,金妮对她确实挺好的。
德拉科想靠近她一点儿,把水壶拿过来帮她提,她却防备地往后退了退。
“哦,我自己能行。”她说,语气有些紧张。
这个举动刺痛了德拉科。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倔强极了;而且还有点疏离的味道。
于是他泄了气,没有坚持。他悻悻地跟在她身边走,像只讨食的、饿坏了的小狗那样,可怜巴巴又怒气冲冲。
“我看你们俩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这才几天而已!太可怕了。”他觉得她太安静了,就用一种傲慢的语气,重新接起了上一个话题,企图叫她说点什么——就算是反驳也行。
“德拉科,你怎么啦,今天说话夹枪带棒的?谁惹你啦?”赫敏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他,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安,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一点都没有在球场包厢里那种冷静自持的模样,她迷惑不解地想。
“没人惹我。”德拉科踢了一下面前的小石子,目光追随着那块小石子远去了,不敢看她,咕哝着说。
“我在陋居的时候,都跟她住一个房间,关系当然好啦。”赫敏又看了他一眼,难得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
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忧郁,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也难以对他此刻的阴阳怪气发火。
德拉科听到她的解释,压根儿没觉得开心,反而在心中冷哼一声——她在陋居倒是过得很开心。
交谈间,他们到达了营地的中心。这里的道路不够宽裕,他们无法再肩并肩走,而是需要一前一后,穿越渐渐密集起来的人潮。
有人的地方,往往就会有意外发生。特别是今夜这样难得一见的盛会,这里有数不清的醉鬼在乱嚷嚷,有各式各样的巫师在齐聚一堂。
须臾之间,意外陡生。一个喝醉了的小矮妖在他们前面乱冲直撞,逼得赫敏不得不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的另一只脚绊倒。她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小声音,眼看就要仰倒。
面对赫敏·格兰杰,德拉科的身体反应永远比大脑或者嘴巴诚实许多。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用胸膛挡住她的后背,及时阻止了她栽倒的趋势。
顷刻间,赫敏心跳得厉害。
她不知道这心跳是因为突然的惊吓,还是因为一阵从他的手上蔓延至她腰间的热度。她猛地栽到他怀里,而他不假思索地搂住了她。
这个认知使她目眩神迷,心底的防线土崩瓦解。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身体接触——上次他扶住她的腰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出乎意料的触碰令她心潮澎湃。
她不该这样。他也不该这样。这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来不及思考,她已张惶地回头看他,发现他正眼神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太近了,她心里想。他离她太近了。他精致立体的五官强势地向她脑海里轰击,还有那股好闻的雪松味,正在隐隐约约地包围她。
“谢谢。”她小声说,迅速转头看向路的前方,脖颈僵硬。
“不客气。”他在她耳后低声说。一股来自他唇间的气流让她后脖颈泛起了微微的热,继而激起她身体的一阵战栗。
她战栗的身体当然会引起德拉科的注意——他的手敏锐地感知到了那些细微变化。
他很难不感知到这变化,鉴于她那件上衣实在单薄短小,稍微的抬手就能显露出一段光滑纤细的腰。他现在就毫无阻隔地扶在她的腰际,像是抚摸一段活色生香的丝绸。
对他来说,这触摸同样也是突如其来的震撼,某种折磨了他整整一个假期的空虚之感,在这一刻被满足了。那滋滋冒火的心脏,此刻涌动着快意的泉水,不再乌烟瘴气了。
“你冷吗?”他问,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拘谨。
他无法挪动自己的手,不舍离去,亦不敢轻移。
“不。”赫敏简短地说,声音微颤。
这直接的触碰令她清楚了一件事。她不排斥他这样直接的触碰,反而感到一阵悸动。然后是某种痉挛的感觉,陌生、紧张,夹杂着某种期待。
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大脑有些眩晕。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她才从他怀中挣扎起身,离开他温热的手,继续拿着她的大水壶向前走。
而德拉科继续跟着她向前走去,悄悄吐气,偷偷攥了攥自己的右手——那是刚刚扶住她腰的手。
他总觉得那只手上残留了一点她特有的丝绸感。与另一只没摸过她的手有所不同。他想要闻闻那只手,事实上他也这样偷偷做了。他总觉得有一点她的香气残留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