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魁地奇找球手可不止他一个!我早在知道他之前,就已经认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找球手了——起码我认为是——那就是你!我去研究魁地奇很意外吗?你的哪场魁地奇我缺席过?”她焦急地说。
在一波一波的回味中,狂喜的潮水逐渐涨满了德拉科的心湖。
这些气势汹汹的话,近乎于对他的一种表白……那是她在意他的证据。这些证据的碎片在他脑海的记忆里翻涌动荡、反复验证——最终他确定它们都是真实有效的。
原来,赫敏自始至终都在意他——只在意他。德拉科对着四柱床顶的帷幔微微笑了。
还有那个激烈的、任性的、濒临失控的吻。
令人愉悦、兴奋甚至渴望更多。他知道这过于胡闹,是罪恶的,他差点就要滑入某种罪恶的渊薮,那不该是她现在所能承受的热切欲望。
太快了。他告诫自己,她才15岁而已,不该进展太快。
慢慢来。不要吓到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他不该早早把她拖下水。她那样信赖他,他要当得起她的信任,而不是利用她的天真无知和热情信赖去做一些过于混蛋的事。
不该放肆地做那些梦里缠绵的事——那些能让她发出小猫一样哀泣的事——尽管他很想,想得浑身疼痛。
他试着把心底那头不听话的野兽关进最深不见底的牢笼。那野兽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气,似乎此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与它毫无关联,它一点都没有呐喊、咆哮或是撺掇他什么。
做正确的事远比满足私欲要难得多。他绝不想把这件事搞砸,为此,他愿意更加慎重一点。德拉科叹口气,回味着那个痴缠的吻,回想着她在他怀里蠕动的甜美感受,再次试图进入梦乡。
斯莱特林们对于“德拉科与赫敏成为舞伴”这件事,采取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态度,甚至比之前对德拉科的态度还要尊敬几分。
这令德拉科有些疑惑——他本以为他们会反应更大些的。
“他们当然无话可说,你可是邀请走了当天全年级最漂亮的姑娘!他们只会恨自己没提前发现她!”布雷斯·扎比尼翻着白眼说,“而且,看看格兰芬多男生们的反应吧,他们都要气炸了!自己学院的漂亮姑娘被死对头学院的人给邀请走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学院里不少人都觉得扬眉吐气……”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德拉科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会成为学院的公敌。”
“你现在可是斯莱特林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现在都认为你打败了克鲁姆,赢得了他想要的舞伴。这件事已经无关学院之争了,更无关赫敏·格兰杰本身,而是你作为霍格沃茨的学生,比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技高一筹……”潘西·帕金森没精打采地倚在沙发上,因为昨天舞会的疯狂而感到困倦。
“她又不是什么奖品之类的。”德拉科嘟囔着说——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总而言之,你要是能把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拐到斯莱特林来,我是不会介意的。”布雷斯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波特他们吐血的样子。”
“我也不介意。谁知道那摞书背后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她平时怎么不打理一下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呢……”潘西拨弄着自己精心打理的波波头,遗憾地说,“真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的赫敏·格兰杰重新恢复了自己随意的发型。
“每天用速顺滑发剂太麻烦了。”她很实际地对德拉科说,一边抓挠着克鲁克山的耳根,那块黄色的大皮毯子在他们学习角的沙发扶手上舒服得直哼哼。
这是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选择在这至暗时刻埋首于图书馆赶作业。大概只有他俩还有闲心看看课外书,鉴于他们已经提前把作业完成了。
德拉科斜倚在她身侧的沙发,他正在研究一本叫做《数字占卜学新原理》的书,听闻此话,不由得放下书,露出自己被书遮挡的眼睛。
“无论怎样的发型……都很可爱。”他侧头研究了一会儿她的头发,最终下了一个结论。
赫敏看起来很高兴,脸颊开始泛红。但你永远不能低估一个女孩对此类问题的执念,更不能小瞧她对于某个男孩想法的在意,这样四平八稳的回答是不会让她满意的。
“你觉得,哪个发型让你印象最深?”她变着花样问,决心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真要说的话,我对你挽起头发来的样子印象深刻。”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会让我想到《魔文词典》。”
赫敏被呛得咳嗽起来,确定他正意有所指。
那本《魔文词典》所见证的吻——他们的初吻——那时候她正挽着发。
她发现他的脸上正泛起笑容,眼睛打量着她的嘴唇。她紧张地眨巴眼睛,下意识地捂住嘴,似乎要把它藏起来。
天呐!她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这下该怎么收场?她发出了一阵狼狈的咳嗽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咳消。”德拉科挥了挥魔杖,帮她拍了拍后背,体贴地问,“喝点茶吗?”
“好。”她赶忙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那本《高级变形术指南》里去了。
德拉科享受于这样悠闲安逸的时刻。伴随着炉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瓷制茶具相碰发出的清脆响动,他们继续阅读各自的书籍,偶尔抬头交谈几句,或者只是相视一笑。
说来奇怪,他曾觉得这样的状态很无聊,可与她在一起做这件事,却显得有些愉快了。
“哈利还好吗?他的金蛋研究得如何了?”安静地啜了一会儿茶,他见她没有继续咳嗽,就又愉快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不认为他现在有功夫研究金蛋——他和罗恩还在写麦格教授布置的论文呢!”一听到他俩的名字,赫敏就告别了羞涩,换上了忿忿不平的语气。
“可真难办啊。”德拉科沉思道。
他从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金蛋,他只知道比赛的内容。
这该如何提示哈利?
“不过,他告诉我,圣诞舞会后,塞德里克告诉他了一个方法,尽管他觉得那方法就像是开玩笑。”赫敏注视着茶杯里明亮柔和的茶汤说。
“什么方法?”德拉科扬眉。
“他没细说。我猜,他要是依然毫无进展的话,大概会绝望地试一试。”赫敏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上次他几乎是凭借勇气完成了第一个项目,我害怕第二个项目没那么简单;仅凭勇气去完成,或许还不够。”
“我相信你是对的。”德拉科露出赞同的表情。
在黑湖下待满一个小时,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人不寒而栗了;再加上湖底的各类未知生物……
哈利得尽快练习泡头咒,以及其他可能会用到的防御和攻击类的咒语。可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哈利压根没有解开金蛋的谜团;他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提醒哈利?
“对了,你还记得那天走廊里,斯内普教授和卡卡洛夫教授的声音吗?”赫敏红着脸,眼睛盯着茶汤问。
“啊,略微记得一些——”德拉科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耳根迅速泛红。
舞会后,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对走廊里那个激烈的吻绝口不提。只要稍微有一方提到,哪怕只是沾点边,就会看到对方红透的脸。
但赫敏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她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他知道。
“哈利和罗恩在玫瑰花丛里散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话,斯内普教授和卡卡洛夫教授的话。他们似乎之前就认识,还在说什么‘开始变得明显了’。西里斯说过,卡卡洛夫是个食死徒,不是吗?你认为这会与伏地……神秘人有什么关系吗?”她看到了他瞬间变得严厉的表情,明智地没说出“伏地魔”的名字。
“乖女孩。”他注意到了她称呼的改变,表情和缓了许多,“你知道,这个名字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在黑魔王鼎盛的时期,他会在自己的名字上下防护咒,直呼其名的人都会被迅速定位的。”
“可他现在都已经不成气候了。”赫敏对此不甚在意,她感觉德拉科的行事有些过于小心。
“只要他没死透,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我希望你能培养一个习惯,不要等到吃了亏再改。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怕他,而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危险和伤害。”他恳切地看着她,“我很担心这件事,超乎你想象的担心。”
哪怕现在伏地魔苟延残喘,势力大不如前世,德拉科依然痛恨那种可能性——那种她可能被芬里尔·格雷伯克抓住的可能性。
赫敏疑惑地看向他,秀气的嘴唇抿了起来。他的神情很严肃,似乎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伏地魔盛极而衰的时候,他才一岁多,过得万事顺遂,并没有如同哈利一般的惨痛经历,是什么让他有这样深刻的畏惧?
德拉科任由那双棕褐色的眼睛打量,偷偷攥紧了自己的手,直到她掺杂着迷惑的声音传来,“好吧。我会尽量的。”
“很好。至于他们所说的话,‘开始变得明显了’,我猜应该是黑魔标记。你该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这东西长在食死徒的手臂上。”
“哦,我从书里看到过,但书里有些语焉不详,我一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赫敏说,“它是不是还会变颜色来着?”
“食死徒们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平时是红色的,被触碰激活时会变成黑色。这时食死徒们要立即幻影移形,来到黑魔王身旁听从其吩咐。” 他沉闷地说,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难道他在召唤——”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不,没到那种地步。如果那标记出现燃烧般的疼痛并变成黑色,才是召唤的意思。” 德拉科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陷入了某种疼痛的回忆里,短暂地释放了自己对于黑魔标记的畏惧,“他们只是说‘开始变得明显了’,那是另外一种情况。每当伏地魔强大或是出现在周围的时候,食死徒手臂上的标记就会越来越清晰。这意味着黑魔王的力量正在恢复——同样不是个好兆头。”
赫敏瞧着他,心底忽然泛起某种古怪的猜疑。
从来没有一本书把这件事描写得如此细致。
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样清楚?他那曾经当过食死徒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会把这类内幕事无巨细地告诉自己的儿子吗?
他脸上出现的那种疼痛感和畏惧感,为何看起来如此真实——身临其境般的真实?
然而那少年在转瞬间就回过神来,收起了那些表情,重新用温和、平静、柔软的眼神看她,似乎他谈及的那些事都是虚无的,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总是会用这种眼神看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么有杀伤力一样。一旦他这样注视着她,她的大脑就步入昏昏沉沉的境地,有点转不动的意思。
她挣扎着,试图理清思路,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为什么他会找斯内普教授说这件事呢?”
“因为斯内普教授,以前也是个食死徒啊。”德拉科冷静地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他的女孩无比震惊的表情。
“邓布利多知道吗?”停滞了很久后,赫敏问。
“他知道。”德拉科说,“当年他力排众议,把斯内普教授保举下来,在霍格沃茨为他提供了教职,就像他曾经对卢平和海格做的一样。”
“哦,我相信邓布利多的判断。”赫敏的语气忽然积极了一点,“他是一个那么伟大的巫师,他不会看走眼的,对不对?”
“我希望不会。”德拉科轻声说,“相信我,在这件事上,没人比我更希望他不会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