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能侥幸得到你的心,我愿倾尽所有,护你周全。
赫敏·格兰杰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世界观被他的话语短暂地震碎了。
他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压根儿就不是那类不知变通的刻板女孩?在我看来,你是骨子里最藐视规则的那类女孩。”
是吗?这是他眼中她的样子——藐视规则的女孩吗?
是啊,回想一下,那些本该遵守的校规、那些教条主义的制度、那些本该被学生们奉为圭臬的准则——她好像一直在悄悄地打破它们——有时候它们刻板到连她这样刻板的人都无法接受了。
他甚至鼓动她:“打破规则,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不正是她一直渴望去做的事吗?
改变压迫、改变歧视、改变不公平的魔法世界的规则。
也许他说得没错。也许他看透了她。也许他没把她那些被人视为“可笑”的坚持视作“玩笑”,也许他看到了她眼睛里的不服气,连同她灵魂中的某种反叛精神。
赫敏沉溺于脑内的剧烈震动,没有言语,也没有看德拉科。
她只管运转着自己即将冒烟的大脑,倔强地抿着唇,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试图通过行走来激发更多的思考的灵感。
这时候,一块地面凸起的粗大树根,心怀叵测地横在路中央,企图把她给绊倒。
她当然没有被绊倒。那个扰乱她思绪的罪魁祸首,在紧要关头精准地抱了她一个满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害怕,我接住你了。”
“谢谢。”赫敏讷讷地说,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下一秒,她发觉自己伶俐的口齿暂时出现了功能障碍。
她不免注意到,他的手正扶在她的腰间。他的雪松味温柔地覆盖了她的全身。
最重要的是,只要一侧头,她就能触碰到他的锁骨了。
他的漂亮的、诱人的、看起来很可口的锁骨。
在这种大脑濒临短路的情况下,她的中枢系统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不能”,她的嘴唇就已经随心所欲地做了它想做的事。
她轻轻咬了一口。他的锁骨。
哦,很可口。
德拉科的魔杖丁零当啷地掉在了绊倒她的树根上,荧光陡然熄灭了。
在微冷的静谧的空气里,他倒抽了一口气,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赫敏,你在做什么——”他气定神闲的声音不见了,锁骨间的声带在微微颤动。
“画画。”她的热气吐在他锁骨上,然后她开始用鼻尖描摹它。
梅林啊,她学得倒是挺快的。德拉科想,有点傻眼。
“我以为……我们在讨论一些严肃的问题。”他急促地说,发觉有两片柔软的东西在黑暗中描摹他的声带。
“打破规则吗?是个好主意。”她放弃了艰苦卓绝的思考,脑子里只剩下他的脖颈和锁骨了,“我猜我大概是可以变通的那类女孩。”
“这倒是个好答案。”他喃喃地说,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了,牢牢握住她的腰。
“你的心跳得好快。”她把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了一会儿,嘴里含着他的锁骨,含混不清地说。
“是啊。”他语气里出现了一丝羞涩。他感触到她柔软的身体充盈在他的怀里,让他心肺颤动。
梅林在上,幸好这里是漆黑一片,不然,他的窘境就要被发现了。
天呐……她的学习能力……很强。
当她对他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完全丧失了泰然自若的风度,只能任她摆布。
闻着她头发的香气,他甚至连挪动自己的手都做不到,成了一只面红耳赤的呆头鹅。
她果然不是什么小白花。她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她在他身上流连忘返,嗅着他。
他教过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落下,全部报应在他自己身上了。
等她像是吸猫一样吸够了他,心满意足地把他滚烫的锁骨放开,他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个好画家……”
“我可是跟最好的老师学的……”她洋洋得意地说。
“哦?”他小声说,“是谁说我是个蹩脚画家的?”
“那是我给你取的昵称,不是用来形容你的技术的!”那女孩嘻嘻笑着,蹲下身去,在树根附近摸到了他那根山楂木魔杖,塞到他手里,“你的魔杖——怎么这样不小心?”
“哦,对,谢谢。”他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喝醉了,恍恍惚惚地握着自己的杖尖往前走,把荧光闪烁的光点握在了自己手里。
赫敏偷笑着帮他把魔杖翻了个个儿,透过那道短窄的光,发现他的耳朵红艳艳的,脸上带着一丝迷醉的微笑。
“我喜欢你。”她说,为自己的绘画成果而感到骄傲。
“我爱你。”他含混不清地咕哝着,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什么?”她在他身后问,声音轻快极了。
“没什么。我……我也喜欢你。”他抬高了声音。
通道里明明很凉爽,他却觉得自己热得要命。
梅林在上,她如他所愿,落入了他的怀里。
可同时,他也落入了她的掌心,无法自拔。
究竟是谁在织网,又是谁困住了谁?
德拉科和赫敏是注定赶不上霍格沃茨的晚餐了。
等他们磨磨蹭蹭地到达三把扫帚酒馆的楼上,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刻。
西里斯·布莱克正在房间里啜饮他的最后一杯火焰威士忌,桌子上俨然倒着几个空了的瓶子。
“啊,你们来了!今天是开放日吗?”他的脸上氤氲着浅红色,“或者你们走了那条密道?我闻到了蜂蜜公爵糖果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酒鬼。”德拉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这会儿不是该忙得脚不沾地吗?”
“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造访,就是为了阻止我干掉罗斯默塔女士的存货吗?”西里斯醉意朦胧地说。
“我们对你‘不到傍晚就喝得烂醉如泥’这件事毫无插手的兴趣。”德拉科毫不留情地说,脸上露出了不敢苟同的神色,“我们感兴趣的是你的教子,还有他头上那道该死的伤疤。”
“是啊,哈利的伤疤又疼了。他当然会选择告诉你们。”西里斯烦恼地抓抓头发,冲他们随意挥挥手,“坐吧,说说你们的看法,既然你们都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了。”
“事实上,这是赫敏的猜想……我认为应该让她来说。”德拉科握着她的手,鼓励她,“再说一遍吧,没有谁能讲得比你更清楚了。”
赫敏对他艰难地笑了笑。
她定了定神,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把昨天的话又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
西里斯眼里的醉意慢慢消失了,他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德拉科甚至怀疑,他刚刚压根就没醉。
“你是怎么想的,西里斯?”德拉科的眼中藏着忧虑,问他,“告诉我们,这只是我们想多了。”
“不——我不认为你们想多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大白天喝酒?就是在考虑这件事。”西里斯郁郁不乐地说。
德拉科和赫敏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还记得哈利以前做的那些梦吗——哈利曾经梦见过小巴蒂·克劳奇?”西里斯沉着脸说,“后来,邓布利多通过一些手段,撬开了小巴蒂·克劳奇的嘴巴和大脑,证实这场景的确发生过。”
“哦。”德拉科和赫敏一起干巴巴地说。
西里斯继续说:“也许你们还不太清楚这件事。哈利的视角——是伏地魔的视角,他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伏地魔。”
德拉科心下骇然。
他甚至都没心思纠正西里斯有关伏地魔的危险称呼了。
他被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那些恐怖的可能性——所吓到了。
假如说哈利对纳吉尼外貌特征的了解,只是德拉科不成熟的辅证的话;西里斯的这番话,则板上钉钉地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哈利——已经与神秘人共通思想了吗?”赫敏颤抖着声音说。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既然你们都猜出来了,我不想隐瞒你们。我想,哈利大概率是伏地魔的一个魂器。”西里斯露出了极端愤怒的表情,他英俊的脸扭曲了,声音里满是憎恶,“他把詹姆和莉莉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做成了魂器!那个恶心、卑鄙、肮脏的魔鬼!”
梅林啊——
德拉科停止了呼吸。
哈利·波特,数次打败黑魔王的救世之星,竟然是黑魔王的魂器?
多么荒诞的结论!这可能吗?
倘若,倘若,事实果真如此,他的救命恩人——圣人波特——他的灵魂此刻已染上污泥,再也无法保持一片纯白了。
此时此刻,每时每刻,黑魔王的肮脏灵魂都在腐蚀着他。
可前世,即便是在大战时刻,哈利依然是善良的、光明的、拥有行为独立性的。
他甚至在有求必应屋的厉火中,对德拉科伸出了援手。
他的善良不似作伪。他的自主意识完好无损。他的身上,哪里有黑魔王的半点影子?
德拉科满心迷惑。
在一室寂然中,赫敏率先回过神来。
她嘴唇嗫嚅着,挣扎着说:“可是,哈利很健康,对不对?德拉科,快向西里斯解释,哈利一点都不像奇洛,他除了伤疤疼痛外……”
“他的伤疤时不时就疼痛,这还不够明显吗?”西里斯犀利地说,“他疼的时间,恰好是黑魔标记颜色变深的时候,同时也是伏地魔变强大或者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这恰恰是最容易让灵魂碎片产生思想共鸣的时候。”
“可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没有残破衰败的迹象。他没有因为身上承载着别人的灵魂而变得虚弱……”赫敏依然在挣扎。
她哀求地摇摇德拉科的手,希望他能找出什么证据,来驳斥这个猜想。
德拉科脸色苍白地望着她,无言以对。他忧虑不堪的眼神告诉她,他对此无能为力。赫敏的脸色也逐渐被染上了他的苍白。
“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怀疑伏地魔在把哈利做成魂器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导致他自己的身体崩溃了。”西里斯捏紧了酒杯,“我认为,制作过程并不完整,因而,哈利才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西里斯的语气太过于笃定,以至于德拉科不得不顺着这个可能性进行思考。
他甚至没时间去恐慌。他震惊过头,以至于失去了恐慌的能力。
他感到自己像是活在一场虚假的噩梦里,麻木是他唯一的保护色。
“还记得那个灵魂切片原理吗?也许他把自己分裂太多次了,直到哈利这次,终于承受不住了。”德拉科喘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他可能并不是主动分裂,想要把哈利做成魂器,而是被动分裂。是不是,赫敏?”
赫敏点点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你们的这个想法更合逻辑。假如他知道哈利是自己的魂器,大概不会想要随便伤害哈利。可目前来看,他似乎没有这种忌惮。”西里斯磨着牙说,“我真想知道这个蠢货究竟分裂了几次。”
“我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一直在试图研究这件事。”德拉科说,安抚地握着赫敏的手。
“可是进展不太顺利。”赫敏说,眼中弥漫着雾气。
“无论如何,继续推进下去,不要放弃,好吗?”西里斯对她疲惫地笑了笑,“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我们不会放弃的。”德拉科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西里斯,我不得不注意到一点,哈利看起来并没有被控制思想,他的思想一直保持了独立性——”
“我猜是由于魂器制作过程不够完整。”西里斯的语气缓和了,“哈利思想的独立性是我稍微感到乐观的地方。或许我们能把那灵魂用某种方式消灭掉。”
“怎么——怎么才能消灭掉那片灵魂?”赫敏哽咽着问。
“我猜我们不能直接拿格兰芬多的宝剑把哈利的伤疤捅个对穿。”德拉科烦恼地说。
“当然不能!”西里斯暴躁地说,“你这个蠢货,你是想把他给杀了吗?”
“当然不是,你这个不着调的教父!”德拉科恶狠狠地说,“我是在烦恼该怎么消灭那片灵魂!我已经知道蛇怪的毒牙是没用的,以前它伤到过哈利,却没有消灭掉哈利身上的任何东西。”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凤凰的眼泪治好了哈利,同时也保护了那片灵魂。我怕那灵魂与哈利的生命联系到一起了。”西里斯烦躁地说,又喝了一大口酒,“假如承载那片灵魂的容器消亡,那片灵魂才能彻底消亡的话——”
“不!”赫敏忙说,“这是绝不可接受的选择!”
“不能想办法把那灵魂给抽出来吗?”德拉科冷冷地问。
“多么天才的构想!如此简单明了的操作!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有办法抽出来吗?”西里斯嘲讽地笑了一声,不抱期望地问,“怎么抽?”
“我怎么会知道?”德拉科说,“你不是聪明绝顶吗?不是天赋很高吗?不是什么都难不倒你吗?你自己想想啊!”
“我又不是梅林,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西里斯沉着脸说,“我需要去寻求点帮助。”
“你打算去问邓布利多?”德拉科怀疑地看着他,用慎重的口吻说,“你可得想清楚再去。”
“我今天正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什么时候告诉他?”西里斯说,“要知道,邓布利多早晚会察觉到的。他说不定早已对哈利有所怀疑,只是选择秘而不宣,没有告诉我。”
“你有考虑过贸然去问他的后果吗?假如邓布利多也对此无能无力呢?他会不会干脆杀了哈利,或者把哈利给控制起来?”德拉科问。
“邓布利多是个正派巫师!”西里斯断然道,“我相信他不会对哈利做什么的!”
“哦,看来,你是忘记奇洛曾经的遭遇,或者小巴蒂·克劳奇此刻置身何处了。”德拉科冷冷地说,“西里斯·布莱克,如果杀掉哈利就能解决黑魔王,你以为邓布利多会心慈手软吗?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还是以哈利为重的人?你凭什么认为,当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会百分之百地站在哈利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
他盯着西里斯那张逐渐凝重的脸,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致命问题:“假如杀死哈利是唯一的选择,你猜,他会怎么做?”
不能怪德拉科的设想过于阴暗。
扪心自问,假如哈利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假如没有这四年与哈利的点滴相处,假如他没有机会去了解哈利是个多么好的男孩……
德拉科可能会选择最简单、最正确、表面上唯一可行的方式。
“德拉科,别这么说。”赫敏苍白着嘴唇,小声说。
西里斯则沉默不语。
“我得再盘算盘算。”过了一会儿,他放下酒杯,低声说,“哈利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冒任何风险。”
“然而,你却选择直接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太冒失了?你今天大可以直接反驳我们的猜想,让我们以为这都是虚惊一场。”德拉科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有百般纠结、万般无奈,“我对于消灭魂器这件事,同样不遗余力。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怎么就确信,我不会对哈利下手?”
“我猜,你大老远从霍格沃茨城堡急匆匆地赶过来,并不是为了特地跑到我面前,通知我,你要对哈利下手的。”西里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并没有确定我们的猜想,我们来此地就是为了验证我们的猜想。”德拉科冷酷地说,“告诉你这件事和对哈利下手这件事,两者之间并不相悖。”
“赫敏,你不会对哈利下手的,对不对?”西里斯看向赫敏,“你刚刚说那是绝不可接受的选择。”
她含着泪花摇了摇头。
“你是个好女孩,是哈利的好朋友。”西里斯温和地说,“谢谢你对他的忠诚。”
他又把目光投向德拉科,打量了这少年许久,开了口。
“德拉科,我知道你关心哈利。你一直在鼓励他,我听他说过。第二个项目的时候,他还选择向你求助。那孩子很信任你。”西里斯平静地说,注视着德拉科,“他竟如此信任一个斯莱特林,我始终对此感到惊讶。”
“我也很惊讶。”德拉科嘟囔着说,把他的手帕默默塞到流着眼泪的赫敏手里。
“他认为你是他的朋友。他昨天晚上跟我说的。”西里斯盯着他说,“能让他真心当做朋友的人并不多。”
德拉科默不作声地回视他,没有立即说话。
哈利·波特信任德拉科·马尔福,把他视为朋友。
暂且不管这信任有多少真假、这朋友的浓度有多高——如果是在前世,单单听到这话,都一定会让波特笑掉大牙。
前世那个把他视为仇敌却从厉火中伸手救他的波特;今生这个把他当做朋友并傻乎乎地相信他的哈利。
该怎么说呢?德拉科满心复杂。
前世,他太天真、太愚昧、太过于执迷在自己的喜悲中,忙于感受某种幼稚的苦痛。卢修斯和纳西莎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就像一个不谙世事也不知满足的小傻瓜。他的视野中从未出现过大的图景,往往只有他个人的狭窄世界。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哈利究竟在忙什么,正如他对“魂器”这东西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
今生,他痛定思痛,努力探寻真相、拼命求索抵御黑魔王的办法、步步为营地走到了这里。他怀揣着巨大秘密,凭借前世的种种记忆,企图弯道超车,提前把黑魔王复活的火星给熄掉。他曾以为自己做得还不错,他曾以为这件事终究会有一个尽头。他曾以为,那魂器无论有多少个,只要能找得出来,都能被消灭掉。
然而困难层峦叠嶂,挑战永无尽头,“抵御黑魔王”这件事比他想象得还要难上千百倍;时至今日,这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从没想过,会有一个魂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却投鼠忌器。他曾以为哈利是抵御黑魔王的制胜法宝。他曾带着某种不纯粹的利益之心去接近哈利。可事到如今,不知不觉间,哈利成了他的朋友。
他是朋友。是信任他的朋友。
他是在黑湖底下递给他那块石头的朋友。
他是用理解的目光看他,默默地支持他和赫敏的恋情,帮他劝退克鲁姆的朋友。
他是水箱事件里紧跟在赫敏身后,毫不犹豫来救援他的朋友。他比所有的斯莱特林反应都快。
时至今日,他们的关系已经无法用“利益”二字去简单概括——他们是魁地奇球场上的对手,是球场下的朋友。
他们像真正的朋友一样互相帮助,像真正的朋友一样互损搞怪,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吵架再和好。
他们大概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别说哈利现在还健健康康、毫无异常;即便哈利此刻被黑魔王附身,被黑魔王所控制,难道他就能下得去手吗?
“那么,被哈利深深信任着的朋友,德拉科·马尔福,难道你会选择对哈利下手吗?”西里斯注视着他问。
“不会。”德拉科轻声说,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没错,他不会这样做的。
“假如杀死哈利是唯一的选择呢?”西里斯严厉地审视着他,“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要怎么做?”
唯一的选择?德拉科苍白着嘴唇——没有畏于他的审视——嘴角逐渐抿起一个淡淡的笑来。
他直视着西里斯·布莱克那双严肃幽深的眼睛,语气里忽然有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奇异的镇定。
在那女孩泛着泪光的注视下,在胸腔里时隐时现的光明的作祟下,他镇定地说:“我不选择这条唯一的路,我将选择开辟一条新路。”
就像赫敏·格兰杰所做的那样,把一道选择题变成填空题。
倘若没有他所认同的答案,就造一个答案出来。
怀着某种莫名其妙的、毫不理智的、狂妄自大的可笑的信心,德拉科·马尔福执拗地说:“我要找一个新的办法出来。”
西里斯·布莱克忽然哧地一声,笑了。
黑发男人从座椅上站起身,俯身冲沙发上的德拉科伸出手来,握住了那微露惊讶之色的少年的手。
西里斯的灰眼睛里闪出了坚定的光。
他说:“那么,德拉科,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