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ing for you under the oak tree.”
(我在橡树下等你。)
——是德拉科。
他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独自待一会儿呢?赫敏困扰地想。
“I‘am busy.”她小声说。
(我正忙。)
随便找个理由吧,赫敏心中暗想,虽然她知道这理由无比拙劣。
“Still waiting for you, just to mention.”
(我还在哦,提醒下。)
停了一会儿,他又来问候她了,语气里好像有点儿委屈。
似乎,他一直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呢。
是不是该去看看他?赫敏开始叩问自己的良心。
不行!赫敏·格兰杰,打住!
上次你心疼他的时候做了什么,你忘了吗?
昨天傍晚,在学习角,就是因为一开始心疼他,你就一步步地毫无底线,甚至情不自禁了!
“Still busy.”她赶忙说。
(仍忙着。)
还是打发掉他吧,赫敏想,绝不能上他的当。
忙——这借口虽拙劣,却被她一用再用。
“Is it too late to be shy?”
(害羞……为时已晚吧?)
天呐——他发现了吗——这个狡猾的斯莱特林!
“Shut up!”她下意识说。
(闭嘴!)
完了——这句话说得不妙,赫敏想。
这不相当于间接地在承认,她当真害羞了吗?
“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
天呐,他在干什么?
他昨天还没叫够她吗?
她不免又想起昨天,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所干那些的令人脸红的事情……
他不会意有所指吧?
赫敏忍无可忍,对那枚兴奋得直发热的指环提高了嗓门说:“You are so annoying(你真烦人)!”
“谁烦人——我吗?”沙发上盘着腿的金妮“蹭”地放下手中的报纸,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喔,当然不是你。”赫敏脸上的红晕影影绰绰,“我是指——某个粘人的男孩。”
“马尔福?”金妮瞪了她一眼,用一种无法忍受的口吻说,“全霍格沃茨能用‘粘人’来形容马尔福的人,也就你了吧。他那副冰山一样的嘴脸,哪里配得上‘粘人’这个词?”
“他私下里……”赫敏喃喃地说,越说越小声,金妮都听不见她说什么了。
于是金妮无奈地摇摇头,谈论起她正思考的问题。
“话说回来,你所说的‘性格的一体两面性’,我觉得很有意思。这个观点适用于所有人,对不对?”她一本正经地问。
“我猜是的。”
“也适用于你的男朋友吗?”金妮说,“他那样冷漠的个性,的确避免了很多女生的围追堵截,某种意义上,是能给女朋友一种安全感;可是,这种冷漠会不会偶尔反作用到你身上,让你温暖的内心感到寒凉?”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赫敏惊讶地问。
“因为——从骨子里来说,我从不认为你是乐于拥抱冷漠的女孩,也不认为你是只看脸而不注重精神内核的女孩。”金妮冷静地说,“我知道,他的相貌以及院队找球手的身份,是令很多女孩难以抗拒的优势。我也知道,他待你与旁人不同,某些时刻对你有着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看着脸上微微泛红的赫敏,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你难道没注意到吗?他在大多数时候都臭着那张脸,摆出一副对万事万物都无比厌倦的样子。他这种消极的人生态度,不会让你感到无趣吗?”
“恰恰相反,我不认为他无趣!他在私下里,是一个能把任何事情都变得极具趣味性的人。”赫敏急急地反驳她,“而且,相信我,他对我从来都没冷漠过,有时候堪称热情似火。”
“一个傲慢的斯莱特林——能热情似火?”金妮用不敢苟同的口气说,“赫敏,你得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别企图糊弄我!”
赫敏红着脸,与金妮对视着,斩钉截铁地说:“我非常真诚!”
金妮满怀疑虑地打量着赫敏的脸。
“假如他真的热情似火,怎么今天都没来找你?像今天这样没有课程、没有作业、没有考试压力、等待出期末成绩的悠闲日子,你们不该时时刻刻地粘在一块儿吗?”她犀利地问。
“我认为——即使是情侣也不能粘得太紧!我们该有点各自的事情去做!”赫敏心虚地咳了一声,低下头,开始翻那几本她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
她没把指环的事情同任何人讲过。表面上看,德拉科的确没来找她。
但是,他真的没找她吗?那指环刚刚热情得都快要炸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你心爱的图书馆,反而委委屈屈地窝在这里看书?说到这里,拜托我把午餐给你带上来,又是为什么?上一次你这么干的时候,还是为了躲着你的未来男朋友呢!”金妮眼珠一转,敏锐的目光扫向了那个心绪不宁的女孩,“怎么,你们吵架了?”
“当然没有——我们好着呢!”赫敏涨红了脸说,“我今天只是有点疲乏,不想下楼而已。”
“好吧。可你为什么要表现得这样不自在?”金妮纳闷地瞧着她,“一提到他就坐立难安,还把脸涨得通红?”
赫敏当然会脸红了。
他们昨天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当她晕头晕脑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从他的美色陷阱中走出来的时候,她才逐渐反应过来,他们都在图书馆这样的知识圣殿干了什么荒唐事!
在那张原本用来正经学术的红木桌子上被他拥吻着,磨到腿软潮润——不正经极了!
德拉科这个坏透了的男孩!
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说出那些过于夸张的宣言的?
他究竟凭什么理直气壮成那个样子?一面对她做着越来越过分的事,一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事?
他哪里不过分了?他浑身上下都散播着一股风流浪荡子的气息!
而她,她当时都在想什么呢?
怎么后来,他偃旗息鼓,她却又没头没脑地主动地凑上去了?
就因为他夸她美,说她是他心中的绝无仅有的美,她就得意到冒泡,继而忘乎所以了!
非常、非常不赫敏·格兰杰。
不理智,不冷静,毫无操守可言!
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他那张脸太过于蛊惑人心!
最可怕的是,当她最终软在他的怀里,红着脸冲他抱怨“这一切都太过分了”的时候,他却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说:“并不过分。赫敏,要知道——”
他意犹未尽地嘬了一下她的唇,如同嘬蜜的狂蜂浪蝶。他湿润的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耳畔,热气腾腾地轻声说,“你现在可比你醉酒的时候,要保守多了。
“实际上,我还可以接受你更过分一点儿的行为——多过分都没关系,”他轻轻吮着她的耳垂,唇边溢出的话语显得耐人寻味,“换个地方,约个时间,我绝对奉陪到底。”
赫敏抚着额头,总觉得他的那句话别有深意,可又不敢再细究下去。
冷静。需要冷静一下。他们俩都需要。
现在,很好。
自从她发出了那句抱怨,那发疯的指环终于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双眼睛会不会盈满失望?
——那双美妙的、剔透的、泛着光亮的浅灰色眼睛。
他曾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赫敏摇了摇脑袋,停止了自己的联想。
现在不是想那双迷人的眼睛的时候,她得赶紧翻完这些书!
可是,外面好像还挺晒的,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
他可真是得天独厚。他是那种越晒越白的类型,白到发光;嘴唇却总是红得惊人,又青涩又充满欲望。
假如他回头冲她一笑,绝对——
赫敏端起面前的杯子,猛喝了一大口水,用戴着指环的那只手托着腮,脑筋又转到他身上去了。
“Thinking of you at the moment.”
(此时此刻,我想你。)
好吧。指环再次灼热。脸也跟着它发起烫来。
他又开始粘人了。这个固执又热情的男孩,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离开那棵有魔力的橡树。
赫敏很想他。但又不想理他。
她昨天大概是疯了。她试图冷静下来。
她尝试着不去想他,专心致志地翻阅那本《古代魔文简易入门》。
“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
又重复了7遍。
他还真是不怕麻烦。
好像他这么一叫,就能把她“幻影移形”到那棵橡树底下一样!
叫一次不够,还要来上7次!
这个任性的男孩,非要占满指环的最大词汇量——7。
她在内心抱怨着那个疯狂呼唤她的男孩,望着那本书上的涂抹痕迹愣住了:
那是克莱因蓝,泛着一点年代久远而产生的灰度。
打从一早她就觉得,她见过那种墨水,没想到,竟是这里。
原来,在德拉科正等待她的那棵大橡树下,远在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触摸到了那该死的倒霉鬼的一缕思想——只不过那时候,她尚且对这痕迹所代表的意义毫不知情。
她将嘴唇贴近指环,终于想要试着对德拉科说些什么——这个发现可能很重要。
“你这只坏猫!”
这时,罗恩愤怒的大叫声、噼啪作响的纸牌爆裂声以及克鲁克山难得一见的凶狠猫叫声打乱了赫敏的计划。
她抬头张望,发现哈利和罗恩那边的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人仰马翻,像一锅熬制失败的肿胀药水那样炸得乱七八糟,搅乱这锅药水的引线是一只姜黄色的大猫——她的猫。
“发生了什么,罗恩?”金妮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问。
“我们还差两张就搭好了!这猫搞砸了一切!”罗恩气急败坏地说。
他皱着被烧焦了一半的眉毛,正挥舞着双手,想要驱赶克鲁克山,“快走开,走开!嘘,嘘,嘘……”
赫敏暂且放下了覆在唇上的手,慌忙站起身,也顾不上亲吻那指环了。
她急匆匆地把那本可能揭示了重大秘密的《古代魔文简易入门》丢在一边,奔过去看漩涡的中心——克鲁克山。
那还在冒烟的纸牌城堡忧愁地落在地上,俨然已成废墟。
“克鲁克山,你趴在桌子上做什么?”赫敏惊讶地问,向痛心疾首的哈利以及罗恩投去了歉意的目光,转过头开始劝她的那只行为异常的猫,“下来吧,哈利他们正玩着呢!你可是一只聪明的猫,是一只好猫,从不调皮捣蛋,对不对?”
克鲁克山抬起头,机警地看了她一眼。
它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好说话。
它固执地趴在那桌子上,一动不动,爪子像是按着什么东西似的。
“克鲁克山——下来吧。”她想去抱它,可是它一反常态地冲她龇牙咧嘴,那只爪子紧紧地巴拉在桌子上,按兵不动。
赫敏困惑极了。
她端详着它专注、警惕又执拗的样子,看着那只纹丝不动的猫爪,忽然灵机一动,试探着翻开了它肉垫的边缘。
这次,克鲁克山没有反抗她。它那张压扁了的猫脸上的表情,甚至显得有点儿愉快。
带着某种隐约的、怀疑的期待,赫敏往里一瞧——
哈!一只胖墩墩的大甲虫正老老实实趴在它的肉垫底下,发出有气无力的嗡嗡叫声。
“克鲁克山,你真是一只好猫!一只聪明的猫。”赫敏神情古怪地摸了摸克鲁克山的毛烘烘的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只甲虫——它眼镜型的纹路总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她冷笑一声,捏住了那只甲虫。
头一回,赫敏无视了指缝间生出的灼热之感。
她转过头,对愣神的哈利、罗恩和金妮厉声说:“我需要一个带盖的玻璃罐子——立刻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