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纳西莎深深叹气。“他得先打心底里接受那些错误的观念,才有可能会去喜欢一个麻瓜种,不是吗?”
“比起麻瓜种女孩的问题,你更担忧孩子的思想倾向?”卢修斯总算有点明白了。
“没错。我担心,就算此刻吓退了这个麻瓜种女孩,还会有新的麻瓜种女孩出现的。”她的脸上浮现出深思熟虑的表情,“我想,假如不从根本上扭转他的认知,我们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恼怒地说,“我们怎么扭转他满脑子的歪理邪说?”
“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不管他是否承认我懂他——我认为我起码是对他有所了解的。”纳西莎说,“我不得不注意到一点,他有关血统问题的思考过于深刻,他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有理有据地反对纯血观念和家族信仰,这远超于他这个年纪本该能够思考的深度。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卢修斯眯起眼睛来,轻声说,“有人在背后捣鬼。”
纳西莎点点头。
“在去霍格沃茨以前,孩子的想法还是很正常的。自打去了霍格沃茨,他的变化就一天比一天大,他说不定被有心人刻意引导了思想。想想吧,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邓布利多——”卢修斯嘶嘶地说,“他想要把咱们家的孩子给带歪,让儿子跟咱们决裂,以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我有理由怀疑,邓布利多想要让马尔福家的继承人误入歧途,成为第二个西里斯·布莱克。”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冰冷,“我是绝不会做第二个沃尔布加的,小龙也不会堕落到西里斯那样的水平上去。”
“没错,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卢修斯沉着脸说。
“此刻,麻瓜种女孩的事情已经不是重点了。我们已经断绝了他们的通信,现在就是要给他时间,让他被恋爱冲昏的头脑逐渐恢复冷静。明天,我们要试探一下他,先把一件头等大事给搞清楚——”纳西莎坚定地说,“看看究竟是谁给他灌输的这些有毒的想法,是不是邓布利多在从中作梗。”
从昨夜的对谈中回神,卢修斯看向他的西茜。
她与他对视一眼,秀美的眉毛深深拧起,显然同他想着类似的问题。
“——德拉科,你是站在邓布利多那头了吗?”卢修斯语带警惕。
“父亲,我不属于任何一头。我是一个马尔福,仅此而已。”德拉科不耐烦地说,对自己父亲这种疑神疑鬼的样子感到莫可奈何,“您或许还不知道,三强争霸赛的决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或许是福吉与邓布利多的交恶原因。”
卢修斯凝结成冰的眼睛里产生了微妙的颤动——颤动的那头连结着他脑内闪着红光的警报器。
“你都知道些什么?决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问。
很好,终于把父亲那胡乱发散的想象力给转移到正事上来了,德拉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德拉科已经厌倦了有关麻瓜种与纯血种的争论——这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扭转个人态度的命题。
他已经把立场摆得足够鲜明,他的父母也是。
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那么,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三强争霸赛决赛上所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向父母透露一部分,给他们敲敲警钟。
假如父母知道黑魔王曾短暂复生的消息,还有心思去挤兑他的恋情吗?
出于谨慎的原则,德拉科没有一回家就立刻分享这个秘密。
他与父母打着嘴仗,耐着性子观望了几天,想确定他们目前对黑魔王持有什么样的想法。
从他的几次试探来看,他们对于黑魔王的信仰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甚至对“黑魔王是混血”这件事展露了明晃晃的惊讶态度。
虽然不是德拉科所最期待的“厌恶”态度,但“惊讶”态度,总好过“无脑的死忠”态度。
“最近的《预言家日报》,您应该都没错过吧?”德拉科对他父亲说,“有关三强争霸赛,您还记得上面怎么说的吗?”
“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赢得了三强争霸赛的冠军。”卢修斯怀疑地看着儿子,“有一些阴谋论,认为他们胜之不武。他们——是不是耍了手段?”
“完全相反,他们被人陷害了。事实上,决赛的迷宫里出现了食死徒。”德拉科坦然地说,成功捕捉到了自己父亲那一丝晃动的微表情。
“食死徒”这个词汇,显然令父亲意想不到,并且感到不自在了。
梅林啊,赫敏的麻瓜心理学书籍真是棒极了,德拉科想。
托她的福,现在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又精进了一点。
“说详细点。”卢修斯看似在撩自己的铂金色长发,实则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德拉科确定,父亲现在有点紧张。
“沃尔顿·麦克尼尔,原本在魔法部处置危险动物委员会做行刑者,前不久因为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攻击麻瓜而被关进阿兹卡班。”德拉科说。
“你在原封不动地背诵早前《预言家日报》上的内容。”卢修斯不耐烦地说,目光重新摇晃到自己的报纸上,“麦克尼尔……我早就说过,他是喝多了酒就闹事的饭桶!”
德拉科话锋一转。
“然而,少有人知道,被逮捕前,他出现在了决赛的迷宫里,喝了复方汤剂,顶着卢多·巴格曼的一张脸。”他镇定地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卢修斯显然对这话感兴趣了。
他迅速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的儿子,听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麦克尼尔攻击了克鲁姆和德拉库尔,就是另外两位勇士。他本来还想要攻击迪戈里,可惜没来得及。他想让哈利·波特赢,拿到火焰杯。火焰杯是个门钥匙,它带着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去了一个墓园。”德拉科有条不紊地说。
卢修斯和纳西莎的目光都被他们儿子的这套新说辞给吸引了。
“这倒是新鲜事。”纳西莎问,“麦克尼尔冒着风险做这些事,是打算干什么?”
德拉科的话语直截了当。“邓布利多说,他是在替黑魔王卖命。”
“胡说八道!黑魔王已经消失了很多年!”卢修斯不自觉地按着自己的左臂,语气十分强硬,“真有这种事发生的话,《预言家日报》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德拉科用洞察一切的淡灰色眼睛观察自己的父亲,观察着他的小动作,没有急于反驳。
他把口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份《霍格沃茨校报》拿出来,慢慢展开它,轻轻探身上前,把它推到了卢修斯和纳西莎面前:“这上面记录了三强争霸赛决赛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包括麦克尼尔对他们做的一切。在福吉的官方说法以外,不妨看看四位勇士的视角,做个参考。”
卢修斯和纳西莎对视一眼。
纳西莎没急着动,用眼神示意卢修斯先看。
卢修斯迅速把报纸拿起来,细细读了一会儿,拧起的眉头逐渐放松下来。
“这上面只有一些语焉不详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勇士们的个人猜测。”他不以为然地说,“藏着食死徒的迷宫、离奇换位置的门钥匙、神秘莫测的黑影、莫名其妙的墓地…...搞得像是探险小说一样!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称不上是什么决定性证据。”
“您不能否认一点。麦克尼尔的确进入了迷宫,攻击了克鲁姆和德拉库尔。他为什么要冒这样高的风险做这件事?”
“不要轻易相信那些外国巫师的话,他们话语的真实性总是要打个折扣的。”卢修斯古怪一笑,“说不定他们是因为觉得输掉比赛没面子,才故意把迷宫里的一切说得耸人听闻。”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况且,那两位冠军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四位勇士的话是交相呼应的。”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
卢修斯撇撇嘴,对自己儿子这种冷静的唱反调形式感到不快。
他来回翻动着那张报纸,压了压自己心头的烦闷情绪,换了个话题:“《霍格沃茨校报》——不就是前一阵子霍格沃茨刚刚批准的学生报纸吗?”
“不过是一份学生自己写的、传递八卦的娱乐读物而已,董事会是看在邓布利多的面子上才批准的。”他嗤笑一声,将那张报纸递给了纳西莎,“西茜,你可得谨慎阅读——我对这报纸的权威性表示质疑。”
他盯着自己的儿子,不屑地说,“你的脑子里是塞了多少芨芨草才会把这种八卦小报的内容当真?”
德拉科无视了父亲的嘲讽之言,继续说,“这份报纸已经在霍格沃茨传得沸沸扬扬。注意一下报纸的刊发日期,正是决赛结束没几天的时候。这绝不是巧合。”
他的声音显得冷静又清脆——像是稚嫩而坚决的青竹——而非随风飘摇的芨芨草。
“我以为,邓布利多之所以在暑期归家前急急忙忙批准这份报纸,让这报纸能够迅速地被印出来,被学生们大肆传阅,背后是有他的考量的。”他说。
卢修斯对儿子的这种态度有点不习惯。
什么时候起,他的儿子不会因为他的嘲讽而大感委屈,小脸憋得通红了?
什么时候起,他从一个餐桌上的缄默的倾听者变成思想的输出者,变得这样理智镇定,可以看到一件事背后的东西,给出他独立的思考,还不乏合理性了?
怀着一种内心的震动,卢修斯盯着自己的儿子,继续嘴硬。
“邓布利多对于这份报纸的支持态度,并不能证明波特和迪戈里说的就是真话。三强争霸赛的历史上,勇士们为了获取胜利,不择手段的事情还少吗?人们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我本以为您作为霍格沃茨的毕业生,能对霍格沃茨的勇士多一点信任的。”德拉科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失落。
卢修斯对此嗤之以鼻。
“这跟学校没关系,这是人性。成为勇士,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光明磊落’的代言人。荣誉的引力大于一切,波特和迪戈里这两个孩子如何免俗?”
哈利——他不是那样的人!迪戈里也不是。德拉科深深地吐了口气,竭力把一瞬间上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不知为何,他对这样的质疑感到很生气,但他还不想与自己的父亲就此撕破脸皮。
还远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纳西莎瞧着报纸,低声说:“是啊,小龙,哈利·波特早先就用某种手段硬是挤进了比赛里——他的手原本就不规矩——如果他在比赛中与霍格沃茨的另一位勇士串通一气,为了博取胜利而合作,我是不会意外的。”
德拉科冷冷地问自己的父母:“所以,这报纸的内容对你们来说,一文不值?”
卢修斯的表情显得很不以为然。“一个博人眼球的故事而已。”
安详的空气中,德拉科注视着自己神态安逸的父母,忽然讥讽一笑。
前世的此刻,父母可不是这样的作派——他们是疑惑的、惊慌的,甚至是恐惧的。
那时候,塞德里克的死亡和黑魔王的复生,使他们处于极大的思想震动里。
然而今生,一切岁月静好,死亡没有降临在任何人的头上,黑魔王的复生大业也中道崩殂了。
这当然是好事。这岁月静好之态为白方争取了更多筹备的时间,可以更加游刃有余地去面对贼心不死的黑魔王。
可这也是坏事。这岁月静好之态也让马尔福家丧失了原本该有的警惕心,沉溺于平和的幻象中不能自拔。
恐怕此刻的父母还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依然是玩转规则的人上人。
他们还沉浸在眼前的光辉图景里,不知黑暗将至。
德拉科充满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想要把他们此刻这种轻松无知的表情给牢牢记住。
因为从下一秒开始,他将残忍地亲手打破他们那张轻松无知的面具,他将无情地摧毁他曾试图守护的父母内心的平静秩序,他将冷酷地撕碎他们眼前包裹的那个虚假僵化的繁荣图景,换个图景给他们看看。
赫敏,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恐怕得换个图景了。
一个更真实、更恐怖、也更有希望的图景。
从现在开始。
“假如——”德拉科凝视着他们,轻声说,“那不是故事,而是确有其事呢?”
“确有其事?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被传送到什么陌生的地方去了,就算确有其事,谁知道那黑影又是谁?”卢修斯随口说。
“是卢多·巴格曼——他在墓地现场被邓布利多给抓获了——他是黑魔王的另外一个帮凶。”德拉科笃定地说。
“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卢修斯斩钉截铁地说,“巴格曼压根就不是食死徒,怎么能打着他的旗号做事?”
纳西莎抬起眼睛来问:“那个卢多·巴格曼不是出意外死的吗?我听说他运气不好,欠了很多赌债,死得莫名其妙,草草就被下葬了……”
“那不是意外,他是被摄魂怪杀死的。”德拉科断然说,“我想你们都清楚,谁能支使得动摄魂怪,谁能下达这样的指令。如果他不死的话,原本是可以当作证人的。”
“你这个傻孩子,你亲眼见到他死的过程了吗,就敢指控魔法部部长杀人?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卢修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没有亲眼见到他死,但我见到了他的尸体,也听到了福吉和邓布利多的对话。”德拉科说,“福吉显然不想这件事被大肆声张出去,在部长大选来临之际影响自己的仕途,因而暗下杀手。”
卢修斯和纳西莎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怀着淡淡的欣赏之色。
姑且不论这孩子的思想倾向是否正确,他的政治敏锐度是很不错的。
德拉科继续说:“邓布利多在这件事上已经很收敛了。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没有把这些事情的内幕大肆宣扬,我猜他是想给福吉一点缓冲的时间;但福吉显然对此并不满足,他容不得一丝脏污沾染到他的羽毛上。”
“我了解福吉这颗大软糖,他的个性里存在着软弱的一面;我不认为他有这样随便杀人的魄力。”卢修斯刚愎自用地说。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言之凿凿的父亲,决定给他平静自洽的精神世界放一道闪电,搅和搅和他的思维。
“福吉之所以一反常态、杀伐果决,是因为他有不得不杀的理由。巴格曼在墓园出现的时候,带着一个形容虚弱的婴儿。”他慢条斯理地说,“据邓布利多说,那是黑魔王用某种方式炼制的身体,很有可能是用了原生体药剂(Rudimentary Body Potion)之类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黑魔王当天出现了——他还没死?”卢修斯的脸一下子白了。那种妄自尊大的神情转瞬即逝,一种惊愕的表情迅速地覆盖了他原本高贵典雅的面皮。
德拉科满意地发现,卢修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有些情绪管理失控。
这机会可不多见。
他几乎是在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企图研究出他的心态。
他没在父亲眼睛和脸上看到狂喜,反而有一丝微妙的慌乱。
很好。
慌乱——意味着父亲还不是无药可救。
“是的,那天,黑魔王本人也出现在了墓园里。他短暂地复活,须臾之间,就被邓布利多给消灭了。至少在我听来的消息中,是这样的。”德拉科平静地说。
“难道说,这些年,他一直都——”纳西莎喃喃低语。
她原本挺直的身子忽然有一点松垮,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压在了她的后背上。
“——没死。是的,他的灵魂一直在四处游荡。”德拉科冷漠地说,把自己对于父母的同情心的闸门关闭了。
他打定主意,对父母的慌乱视若无睹,并且企图激发出他们更多的不同以往的情绪来,“邓布利多说,是黑魔王采用某种方式迷惑了卢多·巴格曼,让他为己所用,制造了这次的混乱。”
“这次不成功的混乱的目的是什么?”卢修斯问。他的嚣张气焰虽已消失殆尽,却依旧僵硬着脸。
“哈利·波特。”德拉科说,“他们打算对哈利做些什么。”
卢修斯怒喝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是邓布利多说的?都是他的一面之辞而已!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卢修斯,注意你的脾气。”纳西莎低声说。
于是这位有点暴躁的马尔福家家主努力摆出一副高傲姿态,试图恢复他的冷静表情。
“小龙,我认为你不该人云亦云。‘黑魔王复生’这种没凭没据的话,仅凭一丁点儿暗地里的道听途说,你竟然丧失了个人的判断力,傻乎乎地全盘接受了?”纳西莎说,“你是不是过于痴迷邓布利多为他的黄金男孩所打造的那一套说辞了?”
“邓布利多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危言耸听——我看不到他拿这种事情来欺骗大家的任何好处。”德拉科犀利地说,“至于哈利,他不是那种会耍心眼的人。说得不好听点,他长出的那点心眼,还不足以支撑他想出这样的主意。”
思及此处,德拉科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假如傻乎乎的哈利能放聪明点,表现出一个救世主该有的早慧,他得省多少心?
而后,他又不免提醒自己,哈利已经做得比同龄人好很多了。
他或许不该苛求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是个圣人的基础上,再做个完人。
纳西莎的表情有点儿忧虑,语气里不乏诚恳。
“小龙,不要急着偏听偏信。要知道,这些年来,邓布利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让人保持警惕,说一些‘黑魔王尚在人间’的疯疯癫癫的话。可十几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风平浪静。”
“这说不定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你知道,为了找些存在感,让大家觉得他不可替代,而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卢修斯傲慢地说。
“你不是又在找借口吧,小龙?你是不是觉得,告诉我们这些耸人听闻的消息,就能转移我们的视线,忘记你正在跟一个麻瓜种交往的事实?”纳西莎辛辣地说,怀着一种微茫的希望。
“我没有奢望你们能立刻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女朋友。”德拉科苦涩地说,“可我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撒这么大的谎。”
他竭力劝说自己顽固的父母,注视着他们的表情。
“那些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去年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黑魔标记,还有三强争霸赛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食死徒,墓园里昙花一现的黑魔王,都在或明或暗地告诉我们同一件事:黑魔王无时无刻不盼着死灰复燃。”他字斟句酌地说,“马尔福家必须要考虑这种可能性,考虑我们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卢修斯的脸短暂地抽动了一秒。“你说的这些事情,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些年,马尔福家一直安分守己,与魔法部的交情很深……”
“是啊,小龙,我们不做那些事很久了。”纳西莎低声说,“你放心,没人能因此翻我们的旧账,或者因此污蔑我们什么的。这些年,你父亲一直致力于与魔法部搞好关系,我们的生意也一直顺风顺水。”
“再说,邓布利多这些年就只会编造些危辞,好让校董事会的人听他的摆布,让福吉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卢修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曾直面过黑魔王。德拉科,你可要谨慎听取别人的意见,别被有心人所利用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康奈利·福吉用了点手段,确保熟知内情的直接证人——卢多·巴格曼——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德拉科厌烦地说。
倒是有些别的证据,可还远远不到透露的时候。
在完全确定父母的想法和立场之前,德拉科必须留有余地,以免过度的坦诚招来意想不到的祸端。
“那说不定全是邓布利多的谎言。”纳西莎说,“无论如何,小龙,你得清楚这一点,福吉与我们走得很近,比邓布利多要近得多。只要他这个魔法部部长与我们交好,就没人能用‘食死徒’这一点来为难马尔福家。”
“你母亲说得对。我警告你,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像今天这类污蔑福吉的话,绝不该从一个马尔福的嘴里传出去。”卢修斯的鼻孔煽动着,恶狠狠地说,“那是不明智的,特别是在我们的家族生意需要他的助力的关键时期。”
“是啊,他在咱们家族进口贸易的生意上帮了不少忙——特别是涉及刚果特波疣猪和非洲毒角兽的合法性上。最近,你父亲还指望他通过一项引进美国山暴龙的法规呢……”纳西莎轻声细语地解释,试图让儿子明白,为何卢修斯会突然大发雷霆。
“我就算保持沉默,也不能改变福吉‘捂盖子’的事实。”德拉科平静而执拗地说,“要知道,总有一天,人们会知道这一切的,福吉会干不下去的。到时候,那些他所批准的法规是否得以留存,他所交好的家族是否能得到庇护,就是未知数了。”
他深吸一口气,凝望着父亲的左手,直言不讳地说:“并不是所有的魔法部部长都会替马尔福家说话的。总会有那么一部分激进的人,是希望能够翻翻旧账,想尽办法把阿兹卡班的空牢房给填满的。在此之前,我们应该——”
“够了,我受够了你这些荒诞不经的言论!”卢修斯猛地站起来,挥舞着自己的蛇头手杖,毫不体面地大步离开了餐厅。
纳西莎神色莫测,对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
“小龙,瞧瞧你对你爸爸做了什么——你把他搅得心神不宁!他今天原本还有个福吉的商务宴请需要去参加呢!”
她将餐巾搁到桌上,快步走出门,紧跟着丈夫愤恨的脚步离去了。
好吧,德拉科无奈极了。
这下,自己的父亲——紧紧追随康奈利·福吉的脚步——同样进入了“否认”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