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瞠目结舌地望着大放厥词的潘西,惊讶地看了一眼德拉科。
“不如我先把你和龙粪一起埋到南瓜地里,看看你能不能重新长出一张不那么口无遮拦的嘴。”德拉科眯起眼睛瞧着潘西,“还有,谁准你伸长脖子来偷听我们说话的?你想试试差点没头的滋味吗?”
“我才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没营养的闲话。那是什么?”潘西猛地蹿过来,往赫敏手中来不及收起的画上瞟了一眼,眼尖地看到了落款上的“D.M.”,夸张地啧了好几声,“哎呦,咱们马尔福家的小少爷还挺会哄女朋友高兴的嘛!”
赫敏慌忙把那张画卷起来,德拉科的脸上则泛出淡淡的红晕。
“潘西·帕金森,你不仅想要被毒哑,还想被毒瞎,是不是?”他凶狠地说,“废话少说,离我女朋友远点,她要是在你手底下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的头发给薅光,让你的后脑勺见见太阳!”
“你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斯莱特林逆子,真是不识好歹!我是来给你带话的!”潘西傲慢地说,“刚刚麦克米兰告诉我,塞德里克说今天下午五点要在礼堂旁边的小房间里开级长会议,去不去随你们。”
说完话,她轻蔑又同情地看了赫敏一眼,把她的那张羊皮纸交给那边的格拉普兰教授了。
场地那边远远地传来了下课铃声。他们交完课堂作业,在阴晴不定的天空下穿过菜地往草药课的温室走的时候,赫敏疑惑地问德拉科:“她刚刚那个轻蔑又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别理她。”德拉科无所谓地说,“她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德行,不仅嘴欠,头脑也没怎么真正清醒过,总是一点就着,还老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样形容她,真的没问题吗?”
“我当着她的面也这么讲,甚至讲得更狠。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她当着我的面说话也往往不怎么客气。既然她先在嘴上找茬,她就得体会被人找茬的感受,很公平,不是吗?”
“可是,威胁着要拔光她的头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是没见过她昨天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扯掉别的女孩的头发的样子,否则你就会知道我这句话完全是在保护你。”
德拉科看见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狠狠地反驳他,连忙说,“也许是在保护她,毕竟对上你这样厉害的女巫,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赫敏摇了摇头。
“我不太懂斯莱特林们的相处模式。你们究竟是怎么做朋友的?相互威胁、互相放狠话,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仇敌——”
“得狠狠告诫她,不是吗?我不认为她胡乱偷听别人的谈话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当她听完以后还要口无遮拦地四处宣扬的时候。”
“我赞同你的想法,可我认为你纠正帕金森的错误行为的方法过于粗暴。”
他为她打开温室的门,耸耸肩说:“她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我得用她能听得懂的语言去吓唬吓唬她。我不会真给她下毒的,总得给‘帕金森’这个姓氏一点面子……”
可赫敏觉得,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家世”才放自己的发小朋友一马的。
“还有克拉布和高尔,你有时候对他们过于严厉,说话也经常不太客气,尽管你的出发点是在帮助他们,甚至在私底下担心着他们。”
“对于他们,我自问已经够收敛自己的脾气了!”德拉科不可置信地说,“我还要怎么对他们和蔼可亲?难道我要跪下来哭着求他们练习魁地奇吗?”
“I still don't fully understand it——(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赫敏走进热气腾腾的温室,立刻用手扇着风感叹,“the inside and the outside are two different worlds!(里面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亦可理解为:表里不一/心口不一。)Who can stand it?(谁会受得了?)”
“斯莱特林们就是这样相处的,一贯如此。”
“就算是一个斯莱特林,偶尔也会需要一点正向的鼓励,而非总是严厉的斥责吧?”她孜孜不倦地说。
德拉科安静了三秒钟。
然后他张望着远处那两个没心没肺的呆货,怒不可遏地叉起腰来。“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给他们加训——我看到高尔那个没出息的货又在偷吃糖果了。你说,我能对他们好声好气的吗?一不对他们板着脸,他们就乱来!”
赫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遗憾地发现,她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全都因为此刻格雷戈里·高尔那副摇头晃脑的、嚼着糖果的、兴高采烈的表情而付诸东流了。
可她依旧试图垂死挣扎。“这……会不会是他们对选拔赛表达焦虑的一种方式?也许……他们并不是真的贪吃,是因为心态出现了问题。”
“哦,你说得对,”德拉科阴森地盯着克拉布和高尔的身影,磨了磨后槽牙,“我的确该给他们解决一下心态的问题,在他们更加丢人之前!”
【高尔日记(四)】
1995年9月1日天气:阴晴不定
又是一年开学日。
早上,我没什么食欲,只吃了十三个煎蛋就放下了刀叉。
爸爸妈妈对此显得非常担心。他们非要劝我再吃一个煎蛋,说是要“好事成双”,只吃十三个不吉利。
我说我实在是吃不下了,他们就以为我生病了,不听我解释,哐哐地往我嘴里灌了一副提神剂。
耳朵冒烟的感觉很奇怪。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同样冒着烟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周而复始地在每年的9月1日往霍格沃茨进发。
我在站台上看到了德拉科的父母,还跟他们打了招呼。他们似乎很忙,看德拉科上了车,就行色匆匆地离去了。他们并没有像我的爸爸妈妈那样,等到列车启动的时候还要对我挥手。
我上车以前,妈妈破天荒地抱了抱我,还吻了我的脸颊,没有像以前那样,声称她“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同任何人表现得过于亲密”。
“儿子,妈妈不在意你选不选得上,都没关系的。”她小声说,“只要你能在学校里吃好喝好、健康平安,妈妈就很高兴了。”
哦,是啊,今年学校又要打魁地奇了。
院队选拔是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上了列车以后,我想去问问德拉科这件事,却没来得及。他在列车上匆匆对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往级长包厢去了。
感谢梅林!他不在的话,我和文森特终于可以大吃特吃餐车上卖的零食,而不被他严厉制止了。
可惜餐车毕竟不如霍格莫德村的糖果品种丰富,我们只能勉强吃上几十个巧克力蛙随便消遣一下。很快我就不再考虑魁地奇院队选拔的事情了。
半上午的时候,我们又看到了在过道里巡视的德拉科。
我和文森特赶紧站起身——挡住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巧克力蛙废纸盒——隔着门上的玻璃心虚地向他招手,他却压根没看到我们。
他的眼睛全放在格兰杰身上,亦步亦趋地跟在格兰杰身后走过去了。
看不到我们也好!免得他又因为我们吃糖果而训斥我们。
晚宴后,完成跑步二十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双人联击”三十分钟,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
和文森特披星戴月而归。
1995年9月4日天气:阴晴不定
梅林啊!今天,我听说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周四下午五点,斯莱特林的院队选拔在魁地奇球场上举行。
“斯莱特林的所有人都能参加,我打算不拘一格降人才。”新任的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队长蒙太在公共休息室里大声说, “只要够胆报名,就算是头猪,我也会给一个机会的。”
说完这话,他似乎瞥了我和文森特一眼。
我和文森特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过了大概三五秒,我把目光放回到面前的滋滋蜂蜜糖上,打算吃一点压压惊。
然而下一秒,那糖突然消失了。
我们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德拉科站在我们身后,神情显得很严肃。
“不许吃了。”他一边收回他的魔杖,一边皱着眉头对我们说,“今天晚餐以后,跟我到魁地奇球场去加训。”
德拉科似乎显得有点暴躁,训练我们的时候,语气比以前要凶很多。
“你们都听到蒙太是怎么说的了,好好训练,别想着给我丢脸!”
我偷偷问文森特是谁惹德拉科了,文森特说,德拉科可能是在想他的女朋友——他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眼格兰芬多塔楼。
想她就去看她呀,去找她约会啊!光盯着我们干什么?
无论有没有他在,我们都会好好训练的。
不过,德拉科确实技术高超。他在的好处是,他能纠正我们的一些错误的飞行方法,甚至告诉我们一些小窍门;坏处是,他非要让我们多练三十分钟的“双人联击”,说我们需要把这个动作做到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
开什么玩笑!连狮院的韦斯莱孪生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完美无缺。
“他对我们要求太严格了,谁能做到啊?”我对文森特说。文森特赞同地点点头。
可我不敢对德拉科这么说,我怕他听到我的话,变得更加暴躁。
完成跑步二十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半夜回到寝室,我抖着哆嗦的手,给梅林供奉了行李箱里藏着的所剩无几的甘草魔杖。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惊醒了。
我始终认为,自己供奉给梅林的诚意不太够。
妈妈说她不在意我选不选得上,可是,我忽然想让妈妈再高兴一点。
我想让妈妈再当众拥抱一下我,再当众给我一个吻。
得要很多很多糖果,才能保佑我和文森特进入院队吧?
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写了信,派学校的猫头鹰向蜂蜜公爵加急订购去了。
用掉了我这个月所有的零用钱!
完全值得!
1995年9月5日天气:阴晴不定
蜂蜜公爵糖果店店员的手脚可真麻利,他们一早就给我把糖果送过来了。可惜,我被德拉科抓了个现行,他把那些糖果连同猫头鹰都变没了,还为此获得了麦格教授的加分!
过分啊,过分!
直到下午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我还在耿耿于怀地念叨着这件事。
“他只把猫头鹰给变回来了,他把那些糖果给拉下了啊!”
文森特看我情绪低落,把他私藏的太妃糖送给了我。
“是我的最后一颗了。”他慎重地说,“快吃,别让德拉科看见。”
趁他去跟韦斯莱抢庞洛克,造成了一阵骚乱,我赶紧把那块太妃糖吃了下去。
整个人都通透了!
可是,这个行为立即遭到了反噬。
德拉科晚上给我们加训的时候,特意让我们多跑了五圈,说是要让我把多吃的那块太妃糖的热量消耗掉。
文森特在我旁边呼呼嗖嗖地跑着,对德拉科哀嚎:“可我没吃啊!为什么也让我跑?”
“你以为我没发现是你给他的糖吗?”德拉科毫不留情地说,“协同作案,罪加一等!”
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只能在看台上潘西·帕金森偶尔传来的幸灾乐祸的笑声里,涨红着脸,拼命狂奔。
等我们跑完以后,德拉科慢吞吞地从旁边踱步过来了。
“有人认为你们疯狂吃糖,是因为心态出了问题。依我看,你们的心态好得很,压根就没感受到院队选拔的急迫性。”
他威胁地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非常可怕。
“在院队魁地奇选拔赛之前,糖果都被禁止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一颗都不许吃。”
完成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今天训练完,我觉得很累。
原本应该倒头就睡的,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糖果可以暂且不吃,可给梅林的供奉怎么能断掉?
半夜爬起来,把文森特摇醒——他好像睁着眼睛还没睡——借走了他所有的零用钱。
我要再偷偷写信向蜂蜜公爵买一波糖果,仅作为供奉之用!
1995年9月6日天气:雨
德拉科太过分了!
他今早又把我给梅林购置的供奉糖果给变没了,只剩下那只两爪空空的猫头鹰在半空中惊讶地乱扑腾。
旁边坐着的潘西·帕金森又在狂笑我们了,还有她的男朋友布雷斯·扎比尼。
“他们两个一点儿出息都没有,是不是?”帕金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早说过他们烂泥扶不上墙!”
我欲哭无泪——眼泪都在昨天早上那会儿流干了。
可我没想到,文森特竟然发飙了。
大概是因为昨晚被我打扰得没睡好,他的起床气有点严重。
否则他怎么敢胆大包天到对德拉科闹起了脾气?
“你太过分了!”文森特站起身来,愤愤地说,“你都不知道他买这糖果是用来干什么的,就给他变没了!你有没有了解过格雷戈里的想法?你就只知道想当然地认为他买这糖果是用来吃的!你同别人有什么区别呢?你压根儿就没想要了解我们,也没尊重过我们!”
斯莱特林餐桌一片死寂。
旁边的潘西·帕金森和布雷斯·扎比尼已经不笑了。他们悻悻地缩着脑袋吃起了他们的早餐。
是啊,整个斯莱特林谁敢这样对德拉科·马尔福这样说话?
一瞬间,我以为德拉科会给文森特施个恶咒。
可他没有。他愣在了原地,看起来有点惊讶。
文森特说完话,就沿着过道大步走出了礼堂。
我不知道自己是要继续坐在这里,还是要去追文森特,跟他一起离开。
我悄悄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要是我现在站起身,跟着文森特走了,会不会被德拉科击飞到墙上去?
或者,他会不会一抖魔杖,把见证了“他被文森特·克拉布大呼小叫的羞辱瞬间”的斯莱特林餐桌给当场炸掉?
而且,我的饭还没吃完呢!我的金枪鱼三明治和美味小香肠才吃了一半!
梅林保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格兰杰如同救星一般地出现了。
她站在德拉科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笑了笑。
“我能坐在你旁边吗?”她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
德拉科缓和了脸色,点了点头。
于是这位格兰芬多级长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斯莱特林餐桌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与上次的区别在于,这次没有任何一个斯莱特林有闲心去质疑她了——大家都忙着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德拉科给灭口——我甚至还听到西奥多·诺特轻轻地松了口气。
格兰杰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她继续挑战着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学生们小声的窃窃私语中,她若无其事地舀起一勺炒蛋往德拉科的嘴里送。
“吃点吗?”她温声细语地问,“今天的炒蛋味道还不错。张嘴——”
哦,错误的选择!德拉科才不喜欢吃炒蛋呢,我记得他喜欢吃太阳蛋来着。
——好吧,我大概是记错了。
德拉科竟然没有拒绝,他接受了她的投喂,慢条斯理地嚼着,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简直莫名其妙!
然后,格兰杰不由分说地往德拉科惯常所喝的黑咖啡里倒了一堆牛奶,还加了点糖。
“喝这个,好不好?”她劝他,“喝太多黑咖啡会伤胃的。”
“好。”德拉科说。他温顺地端起那杯从深褐色变成棕褐色的咖啡,小口地啜饮起来。
气氛平和又安详。
似乎刚刚的那场争端是我做的一场梦一样。
然而那终究不是梦,因为格兰杰抬起头,开始问我:“高尔,你买糖果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虽然斯莱特林们一贯都对格兰芬多们采取无视的政策,我也经常遵从这项政策,此刻我却不得不回话了。我不想让德拉科回温的脸色再度变冷。
“我……是打算用来供奉梅林的。”我嗫嚅着。
“我明白了,你有点担心周四的院队选拔,是不是?”她和气地问。
“也不算担心吧……谁不希望能让梅林保佑一下,来点运气什么的……”我期期艾艾地说,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呸,年纪轻轻信这些!”德拉科在旁边咕哝着,又被格兰杰手中的黄油面包堵住了嘴。
“吃点吧,吃点吧,人在饿的时候容易暴躁。”格兰杰愉快地说,“我猜克拉布大概是因为太饿了,才会暴躁的。他大概不是故意这样失礼的。”
德拉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继续老老实实地接受他女朋友的投喂了。
可我没忽视掉他投射在我身上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此地依然不可久留。
而且,我有点担心文森特。
德拉科一直都是这样严厉地对待我们的“糖果问题”,不知道文森特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受不了了?
他现在究竟在哪里?会不会正躲在占卜课的教室里,想着今早的美味小香肠,馋得痛哭流涕?
我低着头,匆匆吃完我的三明治和小香肠,对德拉科说:“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要上课了。”
“等等,”格兰杰递给了我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我趁热打包了一些三明治和香肠,施了保温咒。你替德拉科尽快带给克拉布好吗?他大概还没吃多少东西就走了吧?”
我看了看德拉科,他板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我拿起那个纸袋,飞速离开了礼堂。
其实,格兰杰人还不错,我一边爬北塔楼,一边想。
她对我们说话挺客气的,也很讲道理;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给我们带吃的。
我把纸袋带给文森特的时候,他显得很感动,连声说我是他的好兄弟。
我告诉他,这是德拉科带给他的,他立刻显得有点难为情起来。
“我刚刚态度很差吧?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他陶醉地闻着香肠的味道,肚子咕咕叫着,“我真不该……”
文森特大概是饿坏了。
他在占卜课的窗帘后面藏着,吃得狼吞虎咽,把纸袋里的三明治和小香肠都吃掉了——还分给了我一根香肠。
一整节课,特里劳妮教授都在疑惑是谁在发出吃东西的声音。
在文森特吃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特里劳妮教授总算抓到了他。
她似乎对此感到很生气。因为她接下来就送给了他一个预言,说他的人生将遭遇一波三折的命运。
文森特虎着脸,问我特里劳妮教授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有学生会相信特里劳妮教授的。她总是预言波特会死于非命,波特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我对文森特说。
可文森特还是把被小香肠浸得油汪汪的纸袋偷偷扔在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坐垫底下,作为某种报复。
我能理解文森特做这件事的原因。
谁愿意听一些丧心病狂的预言?就算这不是真的,也足够晦气。
下午的课上,文森特一直在偷偷望着德拉科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安。我猜他是反应过来了,想要对德拉科道歉。
可德拉科却似乎没时间理睬我们了。
一整个下午,他要不就是忙着对他的女朋友傻笑,要不就是忙着对隆巴顿横眉冷对。
他可能太生我们的气了。
他可能早就厌倦了我们的不成器。
他可能觉得我们没救了,打算放弃我们了。
然而,今天训练的时候,德拉科还是准时地、风雨无阻地站在了看台上。
文森特慢吞吞地挪到德拉科旁边——他的飞天扫帚拖在地上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忐忐忑忑的、迟迟疑疑的刺啦声——大概挪了一世纪才到达目的地。
他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对德拉科道了歉。
德拉科冷着脸,没说究竟原不原谅文森特,也没说自己究竟消没消气。
他瞪了文森特一眼,凶巴巴地叫他不许浪费宝贵的赛前时间,并且罚他多跑了五圈。
今日完成跑步二十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围观文森特多跑五圈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坐着休息,嘿嘿嘿!
回到寝室的时候,那些被德拉科变消失的蜂蜜公爵糖果店寄来的糖果都回来了,它们像小山一样堆在我的梅林雕像前面。
但是,德拉科在那堆糖果上画了一个金色的魔法圈,谁都不能靠近、也不能拿到它们!
“梅林法力高超,自有办法拿到它们。”他拖腔拖调地说。
“可我拿不到啊!”我着急地说。
“既然你不吃它们,你拿不拿得到它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对我似笑非笑。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个糖果山,总觉得心中万分惆怅。
半夜被馋得睡不着觉!
话说回来,不知道明天的早餐里,还有没有美味小香肠……
1995年9月7日天气:晴
今天是周四,一个可怕的日子。
下午五点,就要进行院队选拔了。
我和文森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上午的魔药课和草药课,基本没听到教授们在讲什么。
斯拉格霍恩教授没注意到我们走神。他的眼睛里只有德拉科、格兰杰、波特以及扎比尼,他不太在意其余的学生是不是炸坩锅。
至于斯普劳特教授,她花了一刻钟来啰嗦O.W.L.考试的事情,然后让我们给一整个温室的植物施肥,直到所有的学生精疲力竭,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火龙粪味儿。
她还要我们观察温室里的什么灌木来着,具体得问德拉科的女朋友,鉴于她包揽了斯普劳特教授的所有问题的答案。
午餐的时候,烤鸡腿的香味唤醒了我和文森特的味蕾,连带着叫醒了我们浑浑噩噩的大脑。
我们一边往嘴里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鸡腿肉,一边计划着趁下午没课的时间段进行所有的训练项目。
德拉科却要求我们把其余的训练停一停,今天只练习一会儿“反击游走球”和“双人联击”;他认为我们需要保留一些体力。
我和文森特都不太理解这件事;但我们决定听他的话,于是举着鸡腿对他双双点了点头。
“我早就想问你们了,你们这样大吃特吃,从来不知道住嘴,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饿吗?”他扶着额头问我们。
“啊?”我和文森特一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没好气地瞥了我们一眼,又瞪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摆出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难道整个斯莱特林餐桌上就没有一样他爱吃的食物吗?
他可真挑食!
“算了,你们吃吧。”过了一会儿,他摆摆手,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站起身径自走开了。
他又去格兰芬多餐桌边找格兰杰了。
我一边吃鸡腿一边回头看,发现德拉科用一声冷哼把格兰杰旁边的隆巴顿给吓跑了。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目光殷切地盯着她,嘴里不停地大声抱怨着什么。
我努力听了听,他似乎在说,昨天陪我们加练的时候累着了,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可他昨天一直站在旁边,抱着肘监督我们啊。他什么时候用手了?
奇怪。
格兰杰大概是相信了这套说辞。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看起来有点无奈。
最终,她脸红得像是火烧云,往他嘴里填起了吃的。
啧,他这会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也不挑食了。
德拉科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还有,他那个问题也太莫名其妙了——大吃特吃还需要有特定原因吗?
有些人就是喜欢用“大吃特吃”来缓解紧张/庆祝喜事/排解忧愁/消磨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