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空门今夏是老手了。
不必纪明珠说,她直接跑进杜鹃、刘保山的同居住处。昨晚还说着要到医院看望杜鹃、陪伴杜鹃的男人此刻五官狰狞地倒在去往门口的路上。
今夏:“哦豁。”
刘保山死了。
*
刑技忙着勘查现场。
法医主任梁杉以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瞧纪明珠好几下。
纪明珠回望过去。
梁杉摘下手套与她相握,扭头让人打包尸体,她要带回殡仪馆解剖。那儿工具齐全,又有冰柜。
一法医助理冒出来,小声跟纪明珠解释:“我们主任看好你噢。想你来我们那儿干。”
纪明珠:“?”
助理:“嗨呀,像你这样去哪哪就发现尸体的人才,我们主任最喜欢啦。”
纪明珠:“……”
纪明珠戴上手套脚套口罩,安静地穿行在刑技身边,她很注意没有破坏现场。
屋内支着一张桌子,摆放一瓶还未拆封的白酒、一碗红油汤面、一碟凉拌猪耳朵。稍微凑近,凉拌猪耳酸味刺鼻。
椅子倒在桌边。屋内灯亮着。
纪明珠视线掠过地上一滩呕吐物看向厨房方向,眉头紧锁。
今夏从她耳朵边冒出来:“好整洁哦,这套房子。”
是的,除刘保山身边,其它地方肉眼可见连发丝都没有。
梁主任初步判断刘保山是有机磷中毒。
又是有机磷。
怕不是从陈霁案得的灵感。
陈霁那案子闹得血雨腥风,小报传得大街小巷都是。当然,她的姓名是隐匿的。
今夏:“投毒么?”
纪明珠迈步向厨房。锅子还放在灶台上,里面是面汤,锅沿应该扑过水,还有痕迹,但也有擦拭过的印记。台面挺干净。
视线移到右手边,是洗手池。
池边摆放着一个玻璃瓶。刑技正要把它收进证物袋。
纪明珠伸手要来。
瓶盖没拧紧。瓶身大半本应该被绿色为主体的标签包裹。“本应”是因为这瓶子贴纸被人撕去一部分,留下白色泛黄的胶底。
标签显示这是瓶白醋。
其它调料瓶都在橱柜里,偏偏它在水池边,倒像是谁用过顺手放在这的。
不用刻意嗅闻,都能感受到瓶子一股浓烈酸味。
刑技提醒道:“内容物可能有毒,别闻。”
纪明珠把瓶子交还给她,“里面不是白醋?瓶身闻着很酸。”
“但瓶子里头不酸。”刑技小心收纳,“这就是问题所在。”
确实。谁家醋瓶子比内容物酸啊?而且是外表皮巨酸。为啥?
今夏摸摸下巴,思索道:“泡过!”
今夏立马在屋子里寻寻觅觅,见着阳台阴处那几个泡菜坛子,她连忙叫纪明珠。
小心打开坛子,泡菜少得可怜,捡起来观察,泡菜还不够老。沾染一点泡菜水,酸味直冲人天灵盖。不像调味的酸,像‘工业’的酸。
今夏听完她描述,连忙捂住鼻子,阻挡闻不到的气味:“如果刘保山不是自杀、误食。那么,谁最有能力、动机,给他投毒呢?”
纪明珠:“杜鹃。”
一人一鬼退到窗边,小声讨论。
“猪耳朵应该是昨晚在外面买的,还套着塑料袋呢。”厨房、客厅白日亮灯,刘保山大概昨晚开的席。
“你说它闻着就酸味刺鼻……想必刘保山很爱吃醋。”
“这么明显的爱好,杜鹃很难不晓得。”
“那瓶白醋的标签撕得恰到好处。刚好能模糊看见白醋两字。这样的瓶子若是放置在白醋缸里,暴露在外的标签,想来……很能吸酸味。”
“谁粗看这一瓶,会怀疑里面装的不是醋?”——前提是这一玻璃瓶真是刘保山身死的源头。
“刘保山爱酸。只要他用醋,便一定会倒这瓶子里的‘醋’。毕竟厨房另一瓶老陈醋已经空瓶。”
所以,刘保山很有可能是“自杀”。
但是。为什么屋子会如此干净呢?干净到让人觉得刘保山中毒后第一件事是艰难爬起收拾屋。
着实不符合刘保山给人的印象,也不合现实。
……
纪明珠捏捏山根,呼一口气,找来刑技,与对方简单沟通过,又电话法医助理,希望对方毒检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电联。
助理应声。
纪明珠道谢,挂掉电话。
随即站台阶上看今夏靠眼睛复制下来的现场图。今夏则“若即若离”地按层找可疑痕迹。
屋内的证据,能支持三个猜测。
一,杜鹃凭借对刘保山的了解,精心布下“白醋”局,等刘保山主动寻死。从现场来看,她应有同伙。
二,有人入室投毒,并打扫现场,意图抹除痕迹。
三,一切都是意外,刘保山就是误食,事后有人拜访,怕被怀疑成杀人犯,便清理了现场。
三能不能是真相,得先看一、二能不能排除了。
*
与此同时,市局。
大队长吹吹茶杯浮沫,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位寸头、棺材脸的新人:“想好了么?一队还是二队?不管是哪一队,都能得到很好的锻炼。俩队队长可都是咱市局破案高手。”
新人把名单翻到最后一页。
“七队。”
大队长暂停喝水,不可置信地反问:“七队?”
新人一脸严肃、目视前方,沉默。大队长感觉哪里怪怪的,不得不继续说:“再考虑考虑?”
新人慢慢掀唇:“不、可以?”
一张年画娃娃似的脸怎么透着一股子嘲讽。
大队长:“……行。”
大队长抬手给关南打电话,“是这样的,局里来了个新人,考虑到……”
新字刚出,关南就斩钉截铁:“给七队!”
大队长声音一卡,“你们的实际情况,局里……”
“新人给我。”
大队长,“……给你给你!!”
关南舒服了:“我马上回来!”但脑子一转,“不!纪明珠手头有个案子,她就李少轩一个兵,赶紧的,让新人去。”这一掺和,那不铁板钉钉是他队员了么!
大队长:“呵呵呵……这个啊……”
关南:“就这样!赶车!挂咾。”
对面已经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