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伏安影制造出来的骚动，乌幻白的动静显得温顺得多，他跑去曾经和程叙水去过的商场，趁天黑将仓库里自己喜欢的衣服全都偷了个遍。
程叙水过来的时候，整个仓库都被封锁了起来，商场的负责人在一旁忙得焦头烂额，正常营业被影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河穿着工装裤，显得十分干练，她站在仓库门口，敲了敲：“乌幻白，你出来，受点情伤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也别过多伤心了啊。”
乌幻白不说话，仓库大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铁制的大门凹陷了一大块——被乌幻白的触手甩的。
温河：“……”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这是为啥呢，我刚刚给程叙水打了电话，他正过来呢，你要是这样被他看见了，不怕他生气啊？”
乌幻白听见这话，犹豫了一下，把掐着货架的触手收了回来，靠着仓库门坐下，轻声说道：“他不在乎我了。”
“谁说的谁说的。”温河抬手挥退慢慢靠过来的组员，大声嚷嚷，“他要是不在乎你，能过来找你吗？我刚刚可是听见了他的焦急。”
乌幻白的头垂得更低了，放在膝盖中间，宽厚的脊背深深地弯下来，像没人要的小动物。
程叙水在温河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谢了，我这就让他打开门。”
温河松了口气，整了整腰带，轻声道：“你这小对象可真磨人，不会暴走吧？”
程叙水摇头：“不会，是我惹他生气了，造成的所有损失我会加倍赔偿，麻烦你帮我腾出点空间，他的模样不太方便。”
温河一时还没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程叙水身边的男人，视线在他的下颌上转了转，问道：“夭岭？”
尾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这下温河算是明白乌幻白是个什么角色了，感情真是个来路不明的小怪物。
她转过身，高马尾在半空中甩了甩，声音落在后面：“行，这次可算你欠我们的，记得请吃饭。”
她拉着商场负责人走了，连带着一起出任务的组员也一块离开，仓库门口就只剩下程叙水和尾巴两人。
程叙水走上前，屈指敲了敲铁门，说道：“小黑，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
乌幻白沉默着，三分钟后，他抬手捶了一下大门，半吼地说道：“你就是来走过场的，根本不是真心想带我回家，你居然又喜欢蝎子尾巴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很委屈。
程叙水：“……”
他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三人一体，在他看来几乎没任何区别。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乌幻白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程叙水软着嗓子，哄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带回家的那只猫吗？”
说到这只猫，乌幻白就更生气了，扯过旁边的衣服久撕成了碎片，恶狠狠道：“我讨厌猫，明明是它抓我，可是你还骂我，还夹了我的手！”
程叙水心虚又有些心疼，抿唇问道：“那你的手怎么样，快打开门让我看看。”
“都破皮了！”乌幻白缠在门锁上的触手松了松，“还没有好！”
正想要松开呢，乌幻白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你又来骗我，就是唬我对吧，你想把我送去实验室解剖吗？”
程叙水慌了：“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让你打开门而已，这是别人家的商场，我们一直耽误别人做生意很不好。”
乌幻白冷笑一声：“骗子，你是觉得我脑子有毛病吗？”
“……没有，小黑，你快出来吧，我很久没见你，真的很想你的。”
“你说过，我的脑子只有绿豆大小。”
“我收回，你是怪物里最聪明的小怪物。”
乌幻白脸上的表情平复了一点，张合着自己红肿发紫的掌心，说道：“我不管，你必须赔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除非你给赔偿！”
“好，你想要什么？”程叙水果断答应。
乌幻白眼珠子一转，什么悲伤都没有了，眼中全是对赔偿的渴望。
“我要你听我的话。”
程叙水眼睛轻轻眯起一点，轻声问道：“听什么话呀？”
“你管我。”乌幻白扒拉着自己身体里的珍藏，“反正你必须听我的话，还不准反抗，反抗就作废，我继续捣乱。”
程叙水咬咬牙，扯出一抹笑容：“好，答应你，但是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
“三……不，十天！”乌幻白的一条触手分出十条分支，兴奋地在空中舞动着。
“我只要十天。”乌幻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我可真大方，随随便便就原谅你了，哎，谁叫我是你老公呢。”
程叙水：“……好，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乌幻白撇嘴，看了一圈周围的东西，还在思考着，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权益，没想到尾巴忍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和程叙水的声音相差很大：“不出来的话你就永远烂在里面。”
修长的指尖泛着黑色的光泽，点在铁门上时，铁门上的漆几乎是眨眼间便开始冒泡，没两秒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程叙水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大了，双脚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移了一点，轻轻侧过头去：“……小黑，快出来，我们回家了。”
尾巴在他的耳边轻笑了一声：“怕了？”
他搂过程叙水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说道：“只有一次机会，不出来的话，我可以让你永远留在里面，刚刚说的条件全都作废。”
乌幻白狠狠翻了个白眼，松开了触手，猛地把门打开：“你就仗着这个本事呗，切，多了不起似的。”
尾巴挑衅一样看着他，在程叙水腰间的手紧了一点，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是很了不起。”
乌幻白死死盯着程叙水腰间的手臂，咬着牙问道：“老公，这是什么意思？”
程叙水深情严肃，将尾巴的手扒拉下来，走到乌幻白的面前，抬手就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拼命往自己怀里带，乌幻白原本还犟着，但是感受到程叙水怀中的体温，还是低着脑袋顺从了。
他把脸埋在程叙水的怀中，闷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爱的抱抱，是我对不起你，我就想抱抱你。”
程叙水对着尾巴狠狠皱了下眉，瞪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过头，拍拍乌幻白的脊背，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问你们的意见就把猫带回家，要是我问过你们的话，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
“……知道错了就好。”
程叙水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见身后的尾巴说道：“你别压着他，他昨天晚上很累。”
程叙水：“……”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只感觉到胸口突然有些湿润，明明隔着厚重的棉衣，泪水还是穿透进去了，连带着从下摆探进来的细小触手也逐渐上攀。
乌幻白缓缓抬起脑袋，双眼泛红，他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十天——”
“十天就十天！一天都不少！”程叙水连忙哄住他。
程叙水牵着乌幻白走的时候，踩了一下尾巴的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尾巴脸色变都没变，看着鞋面上灰扑扑的脚印，眼神转为幽深。
程叙水在和管理员交涉，在尾巴和摇月的运作下，乌幻白成了夭岭正式成员，哪怕是特别小队都不能轻易动他。
乌幻白百无聊赖地看着程叙水和男人交谈，有些惆怅：“人类实在太多了，要是少一点的话就好了。”
“你要杀就直说，拐弯抹角。”尾巴淡声道。
乌幻白有些心虚：“……乱说什么，我不想。”
尾巴嗤笑了一声：“出来的时候你跟我说要开疆扩土，把人类世界变成第二个反相世界，我本以为你就算做不到这些，也能成为一方领主，没想到上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做狗。”
乌幻白：“……”
他咬着牙哼哼了两句，对着走过来的程叙水说道：“老公，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
程叙水摇头：“幸好这次还能用钱解决，没伤到人，不然谁来你都得进去蹲着。”
“哦……”
“说起来，你跑来偷衣服做什么，家里的衣服不够你穿吗？”
乌幻白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想不到能干什么，我怕你生气，所以就准备来买点东西不给钱，没想到……”
程叙水有些好奇：“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那个人平白无故就污蔑我偷他东西！”乌幻白看起来十分气愤，“我只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破而已，他就觉得我不是好人，气死我了！”
程叙水挠了挠耳后，说道：“你不是本来就打算不给钱吗？”
乌幻白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为自己正声：“我拿了一根棒棒糖没给钱，但是我给你买的玩具猫给钱了！”
玩具猫？
他买玩具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