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本就睡的不安稳，一点动静就醒了，起身披了外衣，点了蜡烛，守夜的小厮石坚听到动静进来。

“外面怎么回事？”谢芜给自己倒了杯茶清嗓子，抬脚往外走去。

石坚半天没插上手伺候，急急忙忙拿了件厚披风给人穿上，披风带着毛绒帽子，又给谢芜带好。

秋菊姐说了，二少爷现在身子弱，不能吹冷风。

“回少爷的话，是李管事带着抓人，说是个疯婆子。”

“疯婆子？”

谢芜脚步不停，到了院门口，动静更大，能听到妇人的挣扎声。

石坚退回去拿了个汤婆子，又赶紧小跑追上。

“这是怎么了？”谢芜立于石阶上，问管事。

偏房里秋菊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跟在身后，认出了被按在地上的妇人，有些惊讶。

李管事警告地看她一眼，讨好地朝谢芜笑着答了话：“二少爷，下人看管不力，这老婆子得了疯病，本来准备明天送出去的，谁知道今晚守门的打了个瞌睡，让她跑出来了，给您赔个不是。”

“正好喊着我还跑到我的院子前？”谢芜笑意不达眼底，“这也太巧了，你……”

他手中一烫，多了个汤婆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石坚抬头尴尬看着他，一身雪泥。

刚才跑太急摔了。

秋菊回头瞪石坚一眼，咬了咬牙，悄声道：“少爷，那是常妈妈，是夫人院子的，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夫人，谢芜的母亲。

谢芜正了神色，命令道：“都松手。”

李管事不着痕迹恶狠狠看了秋菊一眼，谢芜察觉，视线重新转移到他身上。

“李管事眼睛不舒服？”

李管事讪讪一笑，“是，天色暗，火光闪着了。”

“这眼睛出了问题，早日摘掉比较好，我看过本医术，一个人眼睛难受没几日就没了，另一个挖出来的却没事，李管事，可不要讳疾忌医。”

李管事出了一身冷汗，低下头一声不言。

被松开的常妈妈喘了几口气，回过了神，起身行了个礼，泣声道：“二少爷，二少爷，去看看夫人吧，求您了，去看看她吧，她很想您，她没有病！都是他们逼的！求……”

“疯妇！”李管事抬脚踢了过去，常妈妈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放肆！”谢芜大怒，他很少这么生气，“这既是我母亲院里的人，怎么不能来找我？谁给你的胆子，当着我的面伤人？”

“少爷息怒，夫人病了，是全府都知道的事，不让您见也是老爷的意思，老夫人也知道，这婆子疯言疯语，小的怕她说了别的不该说的，事急从权，少爷见谅。”

“事急从权，”谢芜冷哼一声，“我看是狗仗人势。”

李管事卖着笑，腰弯了几分。

谢芜扔掉汤婆子，踱下台阶，小厮们让开，他亲自上前扶起了常妈妈，石坚急忙上前搭了把手。

李管事面色难看却无可奈何，拦下，着急道：“少爷这是做什么？这人交给小的们处理就是了。”

谢芜咳嗽几声，“你拦着我，我受了凉，明天病重了，你觉得老夫人会罚谁？咳咳，秋菊，派人去请大夫，我好不舒服。”

李管事双眼瞪大，让开了。

单是这老婆子还好说，把二少爷折腾个什么好歹出来，那他就算有老爷护着也真的完了。

秋菊听到谢芜咳嗽就上来接了手，和石坚把常妈妈扶到了下人住的偏房。

谢芜回到院子里，不忘转身对李管事吩咐道：“把门关了，那地上的汤婆子赏你了。”

看门的小厮关门动作一停，低头退到一边。

李管事点头哈腰上去关了门，捡起汤婆子，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愤愤跺了下脚，哎呀一声领着人走了。

谢芜没急着去看常妈妈，回了自己房间，丹橘端了热汤进来。

“少爷，喝口汤再睡吧，暖一暖身子，汤婆子也拿了新的，让石坚去请府医来给常妈妈看了，您没事吧？”

丹橘机灵，看得出自家少爷刚才是在装，但还是担心真的有什么。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让石坚到时候去帮我告个假吧，明日我不去宫学了，就说我病了。”谢芜端起热汤。

“是。”丹橘行礼告退。

“等等，”谢芜叫住她，“你叫他来一趟，有些事我亲自嘱咐一下。”

“好。”

谢芜是想起来自己白天答应会给陆安和带好吃的这件事了，虽说是为了放松小反派心情套话，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还是做到比较好。

过了会，丹橘便领着石坚来了。

石坚换了身新衣服，行了礼。

谢芜吩咐道：“你明日去的路上看有没有好吃的糕点带一份，托小太监送进去给陆小侯爷。”

石坚挠挠头：“少爷，那人家公公肯帮忙吗？”

丹橘敲他脑袋：“笨蛋，你给他塞银子不就好了，就说请公公喝茶了，回来少爷还能短了你的？”

石坚啊一声，明白了，不好意思笑了笑，又说：“我没那心思，少爷对我好着呢。”

丹橘哼一声，不说话。

谢芜觉得好笑，挥手让他们退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