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老夫人让人传话来说都去前厅,谢芜收拾了一番便前去了。
谢芩的生母柳姨娘先到了,侍立在一旁,和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笑呵呵的,见了谢芜,招手让他过来。
“芜儿,来,今日我吩咐他们做了许多菜,都是你爱吃的,待会儿你父亲也到了。”
“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谢芜笑嘻嘻行了礼,落座。
“二少爷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柳姨娘突然问道。
谢芜话头一止,刚要开口回答,被老夫人打断。
“今早儿秋菊那姑娘来跟我说了,你半夜口渴醒来喝茶,发现下雪了兴致上来,挑灯赏景,反倒受凉了,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不是说不会让祖母忧心?”
老夫人说着,伸手点了点谢芜的额头。
谢芜卖乖顺着力道往后仰头,末了不好意思笑了笑,“孙儿再也不会了,祖母饶过我这次吧。”
老夫人又转头看向柳姨娘,道:“你瞧他,惯会讨人可怜。”
柳姨娘嘴角微微上扬,暗自攥紧了手帕,轻声细语:“老夫人说的是,二少爷如今活泼开朗,比之前好多了。”
她抬头眼里一亮:“老爷来了!”语气似乎都变得欣喜非常。
谢芜起身,看清来人。
是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脸疲惫之色,步子虚浮,身材有些臃肿,眼窝深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的人,整个人都弥漫着股颓废之气。
家里管得严,跑出去偷吃,今天清晨才弄回来。
谢芜默默行了礼,“见过父亲。”
柳姨娘欢快上前把人扶着,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老夫人敛了神色,一脸严肃。
谢缰恺兢兢战战拱手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没理他,只拉着谢芜让他坐下,吩咐下人上菜,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只当他是空气。
柳姨娘察言观色,上前倒了杯茶,递给谢缰恺,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谢缰恺立马懂了,弯腰奉茶给老夫人:“请母亲先喝口茶漱漱嘴吧。”
不得不说,老夫人和老将军管的这么严的情况下,谢缰恺能把柳氏抬进门来,不是他的运气,这柳氏也不只有几分姿色那么简单。
这点小把戏老夫人自然看得清,今天这些人都是她喊来的,母亲与儿子置气,自然不会闹得太难看,且不说前厅下人都在,谢芜也在,老夫人生气归生气,但也没有当着儿子训老子的道理,总要有个人出来调和。
柳姨娘低眉顺眼立在一旁,给老夫人布菜:“老夫人,这菜是老爷嘱咐下人加的,是您爱吃的,老爷特别吩咐了,要清淡些,好合您的口味。”
谢老夫人眉头舒展,接过了茶。
“有这孝心不如收收心,成日里老往外跑做什么?”
老夫人接过茶,浅抿一口就放下了。
谢缰恺低头不语,柳姨娘暗自翻了个白眼,嘴张了张,一句话没说。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认错也不会认,挨训也是活该。
谢芜看热闹吃瓜正吃的开心。
老夫人冷哼一声,到底不好再发作什么,让众人都坐下了。
谢缰恺松了口气,拉过柳姨娘,让她坐自己身边。
柳姨娘无语。
她不是什么贵妾,正牌夫人没来,也没有她坐在老爷身边的道理。
老夫人气闷于心,但说到底柳姨娘没做错什么,只道:“柳姨娘先下去吧,下午再来陪我说会话吧。”
柳姨娘应了声是,行礼退出了前厅。
谢芜沉默不语,这么看下来,柳姨娘更像是老夫人这边的人。
老夫人开了口:“今天这顿饭,也是为了庆祝我们芜儿病好了,再过几日,你父亲就回来了,行事不要再那么荒唐,到底也是成家有孩子的人了,整天无所事事,成什么样子,好了,吃饭吧。”
老夫人本也不想说这么多,只是越说越气,想到下人的通报,这不成器的又在青楼欠了几百两银子,今早才给送去,上午已经训了一顿,这会儿想起来还是难免话就多了起来。
倒也不是缺这些银子,只是孩子们都大了,一个做父亲的还整日这样游手好闲,家里一点也不管,实在有坏家风。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谢缰恺无所作为、窝囊废一个?
“儿子知道了。”谢缰恺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每次都是知道了,一点不改,但看了看一旁的孙儿,终究是不好再说什么。
谢芜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夹菜吃饭。
父子之间除了一开始谢芜问安外,到一顿饭结束再没有任何交流。
饭后,谢缰恺早早离席,谢芜陪老夫人唠了会磕,老夫人犯了食困,便也不留人,叫他回去好好休息。
谢芜没回自己院子,溜达去了后花园,秋菊中午没跟着,这会知道了才拿着一件披风过来。
“少爷,下午天阴了,小心着凉。”
谢芜接过来自己系好带子穿好,秋菊这几天也感觉到了,少爷不喜欢人伺候,象征性抬了抬手就放下了。
“我母亲的院子在哪?”
“啊?”秋菊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石坚听清了,直接朝西边一指。
“在那边,少爷,但老爷派人看着呢,您不能过去。”
“可以翻墙。”谢芜眯起眼。
秋菊,石坚:?
石坚:“那边有个狗洞,少爷,翻墙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嗷!”
秋菊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