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将谢芜送到后，便领着柳姨娘走了，

谢芜被谢夫人拉着进了小院，这会仔细一看倒是整洁，临到正屋门口，谢芜脚步一顿，谢夫人回头看他，有些疑问。

常妈妈面色紧张，他们这些年跟着夫人看惯了，但是二少爷……

只见正屋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尊牌位，正对门口。

吾儿谢莘之灵。

谢夫人被紧张的氛围吓到，捏紧了谢芜的手，她没有力道大小的概念，力气一下子很重。

谢芜吃痛回神，扯出一抹笑安慰她：“没事的，母亲，我们进去吧。”

谢夫人动作僵硬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进了屋，按着谢芜坐到桌子前，脸上表情才放松露出了笑容。

常妈妈注意到谢芜明显变红有掐痕的手，有指甲印的地方已经起了皮，往出渗血。

谢芜一声没吭。

常妈妈头一时更低了低。

这会儿也不好拿药来给二少爷处理，夫人见了只怕会控制不住情绪，待会送二少爷回去的时候，也要和二少爷说一说，夫人不是故意的。

谢夫人开心极了，像个小女孩一样，双目清澈纯真，和谢芜断断续续说着自己干的好玩的事，还提到了小柳儿。

大概是说柳姨娘。

谢芜插了话，问道：“母亲，柳姨娘对你好吗？”

谢夫人疑惑的看着他，又紧张地去拽常妈妈的袖子。

常妈妈轻声道：“夫人别急，少爷是问小柳儿，她挺好的。”

她说完朝谢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柳姨娘在照顾夫人起居这一块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就更好了……

谢夫人恍然大悟，“小柳儿，很好啊，我不记得了呀。”

如果只是谢夫人一人之词，谢芜大概不会信，毕竟谢夫人这样受骗概率很大，常妈妈一心是为谢夫人的，她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谢芜换了话题，问谢夫人明年准备种什么花，刚才有聊到过，谢夫人提起养花的时候面部表情要更开朗一些。

谢夫人却走了神，直愣愣盯着某处，谢芜默默等着。

她突然抱起牌位，焦急喊道：“莘儿！莘儿！我的孩子呢？”

谢芜寒毛起立，还是稳住表情，起身想把牌位从谢夫人怀里拿出来。

“母亲，别急，都会没事的，放轻松。”

常妈妈也着急上前轻拍谢夫人的背，好让她不那么激动。

院子里的小厮习惯性涌了进来，要摁住谢夫人。

谢芜眉心一皱，刚要开口制止，常妈妈朝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无奈与哀伤。

小厮们熟练的拿着粗布条将谢夫人捆起来，她还在不断的哭喊着，或是大笑。

常妈妈拉着谢芜出了院子，谢芜回头看着那一幕，女人被摁倒在地上，大笑着，眼角却有泪留下，嘴里又被用布堵上。

“少爷，”常妈妈唤他，“不要觉得老婆子是心狠，实在没有办法，夫人她，唉。”

她叹息一声，缓解掉心中酸涩，才接着道：“夫人严重了，会自己伤害自己，撞墙，咬舌……”

可终究是忍不住，谢芜第一次见尚且心中不忍难受，更何况陪谢夫人一同长大的常妈妈。

她终究是哭了出来，“少爷，没有办法啊，夫人她命苦啊！”

门口等候的秋菊和石坚，本来听着院子里那么大动静急着想上前看看谢芜出没出事，听到常妈妈声音又站远了。

谢芜看回院内，风波平息的那样快，好像没有发生过。

“常妈妈，劳烦您照顾好母亲，我会想办法的。”

常妈妈眼含泪水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眼泪落下，他的身影也变得清晰，她想说少爷不要那么辛苦，照顾好自己，这也是夫人希望的，可她也希望夫人能有条出路。

因此欲言又止。

谢芜看出她的忧虑，坚定道：“我谢芜说到做到。”

常妈妈突然就有了期盼，这样每天灰天暗地的生活好像就要结束了，她想到自己那晚偷跑到谢芜的院前，一路摸黑小心翼翼。

以后，大概不会有那么难走的路了。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谢芜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少爷，柳姨娘来了。”

刚踏入院子，小厮就通报道。

谢芜点点头。

谢夫人的事，柳姨娘应该知道很多，得套话问一问，只看来者是客或不是客。

“二少爷回来了。”

柳姨娘眉梢弯弯，主动搭话。

谢芜也从容一笑：“是，不知姨娘等了多久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姨娘见谅。”

“没有，今天来，是给二少爷赔不是的。”

谢芜佯装惊讶：“这是出什么事了，我怎好接姨娘的不是？”

柳姨娘左右看了一眼。

谢芜抬手，“秋菊。”

秋菊立马意会，领着一众下人告退。

柳姨娘神色变得严肃：“二少爷，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柳婉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只要事关救助夫人，我柳婉一定不推拒。”

谢芜正了神色：“我凭什么信你？何况我今年才十二，我能做什么？”

“二少爷敢正面违抗自己无能荒唐的父亲，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老将军和老夫人看重您，您的院子最安全，这家里，除了老夫人和老将军，谁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会保留任何秘密。”

怪不得柳姨娘之前言行举止矛盾，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