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划经济时代,城市人口所需的粮食、副食品等生活物资实行配给制,凭票购买。设定粮票额度,中学生每月32斤,体力工人每月30斤,普通工人及职员每月24斤,儿童每月16斤。粮食只能在城市的国营粮站购买,粮票加现金才能买粮食,缺一不可。粮票配给制,且只给城市居民配给粮票,使粮票成为稀缺的资源,几乎每个城市有地下粮票黑市。如遇天灾之年,粮票更是稀缺,一斤粮票在黑市上买卖,接近一斤大米的价格。
瓯江穿越普崎市市区入海,把市区分为东西两区,瓯江上有5座桥,其中一座叫人民桥,单跨敞肩石拱桥,建设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瓯江一年中大部分时间河床都干涸着,每天夜里,人民桥下及附近河滩上会聚集一大批人,他们在此进行粮票交易。
夜幕降临后,人民桥下的粮票黑市开市了,人群三三两两,低声互相试探、议价、成交。
1979年1月28日,春节前夕,晚上8时许,距离人民桥下不远。
“黄叔,我有点怕。”燕子望着人民桥下那些黑黢黢的人影,估计得有好几百人。
燕子才刚上班第二天,紧张,让燕子说话有点哆嗦,一只手抓住黄启发胳膊。她没想到户籍警会遇上一个夜间行动。
“不用怕,都是些普通市民,都是良民,良民。”黄启发忽悠燕子。
“你为什么不去?”
“不是给你说了,我也去那里买过粮票,有人认得我,以后就不会卖给我了。”
“你不怕有人能认识我?”
“你才当警察第二天,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
“那我以后要去买粮票,怎么办,黄叔,你这是要断了我以后的生计。”燕子仍然和黄启发撕扯,那群人看起来确实有点瘆人。
“来来,黄叔把围巾给你戴上,没人看得出是你。”
“黄叔,我还没转正,你让临时工做这个,合适不?”燕子推推搡搡,很不情愿。
“走一圈就回来,又没让你抓人,走个形式。谁也不会去抓那些人,都是街坊邻居,都是像你黄叔这样有正式工作的人,一点都不用怕。快去,走一圈就回来,我等你。”黄启发继续忽悠。
“黄叔,你要一直看着我,要早点来接我。”燕子哭兮兮地说。
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眼睛一闭,向着桥下那堆黑影出发了。
逐渐接近了大桥,渐渐听到“嗡嗡嗡嗡”的声音,很多低沉的嗓音混杂在一起,这是无数多的嘴在试探,讨价还价,交易进行得很激烈。
燕子又前进了几步,忽然“嗡嗡嗡嗡”的声音消失了。燕子停住脚步,前面那些黑影都直直站立着,隐约觉得这些黑影都齐齐把身体对着燕子,整个市场交易都停止了。
“这啥情况?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公安局出了内鬼?”燕子心里闪过很多想法,赶紧理了理脸上的纱巾,
燕子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燕子感觉到那些黑影的眼睛在发着光,再向前走了几步,那些黑影隐隐的都在狞笑着,
燕子走进桥下阴影里,黑影把燕子包围了,嘴里肆意向燕子吐着口气,燕子立即把纱巾捂住面部。
“妈呀,这是些什么良民。”燕子战战兢兢看着围上来的人,在黑夜里,燕子能感觉到这些人在四下打量着她,燕子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啊。”燕子感觉捂住自己的嘴,差一点尖叫出来,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屁股上,被捏了一下。
“好久没来了。”一个男人在燕子耳边说,这声音,肯定不是良民。
燕子转过身,正要对那人开战,那人嘴里发出“呲呲呲呲”怪异的笑声,猫着腰钻进了人群里,引得人群里一阵哄笑,伴随着一两声口哨声。
“这些是什么良民?”燕子又惊又怕,燕子左右转动了身体,做出防御的姿势,那些人仍然围着燕子,好燕子对峙着,在黑暗里,双方的呼吸都听得见,燕子感觉得到四周的黑影吐出的炙热的口气。
燕子不敢轻举妄动。
“鳗妖,好久不见了。”
一个细而低沉的声音在这团黑影里发出,燕子这才知道,她被当作了另一个人。
“哦嗯。”燕子点头,用喉头回应了一声。暂时不敢暴露身份。
“鳗妖,你终于又出现了。”
“今天你带了什么大货没?”
“这么久都不来,做什么大生意?”
“哦嗯。”燕子继续应付,再把脸上的围巾又拉紧了些,怕被人认出来。
“鳗妖,你是找到孙三娘,做大生意了?看不起这里了。”有人说:
“孙三娘……”燕子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是,和孙三娘做生意了,还看得起这里的渣渣钱。”黑影里的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燕子好像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这时一声凄厉的警笛,划破了夜空,一些手电光在黑夜里挥舞,警察从人民桥两个方向杀奔而来,黄启发带着联防队员,包围了桥下的粮票黑市。
桥下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在联防队员的大声呵斥下,这些人在惶恐中安静下来,被公安和联防队员围在了桥下,河滩两边拉起了警戒线。
警察开始了登记、甄别,找出经常参与粮票交易的人,这些人是粮票贩子,不同于普通的市民和农民。
“燕子,没啥事吧?”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