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裳轻哼一声:
“容公子多虑了。”
她本欲继续走,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她手腕细嫩,他只松松一握便将她扣住。她暗暗用力挣了一下,发现力量悬殊,便只得恶狠狠顺着白色衣袖瞪过去。
“方才姑娘松开我衣袖时,我便察觉姑娘是在生在下的气。我思来想去,定然是方才言行惹得姑娘误会。我只是觉得姑娘很是可爱,这才忍不住笑,姑娘切莫多想。”
他如此说,宁无裳倒是真的不气了,却生出几分不耐烦来。
“公子因何发笑,同我无关。算了,与其花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宁无裳敛了几分神情,“这路我自己也能走得出去,只是容公子若误了宫禁时辰,被关在外面便不好了,不如我们就此分开……”
还未等她话毕,忽而有双宽大衣袖尽然将她肩头揽了过去,她被带着拥入了一个宽厚怀中,她有些无法反应,双手僵在两侧。趁她不备,那人将她又朝怀中拢了拢,温热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
她想起那日,母亲从外将门打开,拥她入怀时,亦如此时这般感觉。
“姑娘?宁姑娘?”
听到耳畔有人在唤她,宁无裳这才意识到她此时双手已然穿过那人的腰身,将他紧紧环住,双手正攥着他身后衣襟。
容与见她回过神来,问道:
“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了?”
他气息有些不稳,似是极为紧张,以至于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嗓音哑了几分。
听他说这话,宁无裳立刻松开手,当下尴尬非常。正欲找借口搪塞过去,转念一想,不对啊,是这人先抱的她。
于是她将双手抵在他胸口处,将他朝远处推了推,道:
“我倒是想问容公子,为何突然抱我?”
“……”
宁无裳眉头皱着,将手掌拦在他面前,抗拒道:
“不用了,我倒也没有那么感兴趣……”
话音刚落,那人又重新单手揽过腰身将她环住,随即带着她飞身落于窄墙之上。
“喂!你……”
宁无裳一个趔趄,幸而身后有个宽大的手掌撑着,这才不至于自墙头翻过去。
“姑娘方才说怕我误了时辰,我想想,还是觉得这样更快些。”
容与带着她又腾了几步,而后徐徐落在巷口处。
外头便是长街,灯光映进来,宁无裳终是能看清周遭事物,于是立刻将身侧之人推开,匆忙走了出去。
她总觉得这容家后人,有些奇怪。
入夜,商贩收了摊子,街道上不似白日里那般热闹,却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凡是擦肩而过,路人必然会多瞅两眼街道上那俊俏的白衣男子。
“容公子还真是受城中百姓爱戴。”宁无裳撇了一眼身侧之人,语气酸溜溜的,“公子来之后,百姓竟都能如此放心在夜间外出。”
容与盯着身侧之人,漫不经心问道,“为何之前城中百姓不敢外出?”
宁无裳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
容与也随她一同停下,一脸不解看着她。
她本想揶揄他几句,此时又觉得是自己气量小了,遂摇了摇脑袋,“没什么,先前有人传,这城中来了妖物头子,宫中唯一能通上界求助的神台也无人掌管,百姓自然心慌,而今容公子远赴幽都,是百姓之福。”
“妖物头子?”
容与似是很感兴趣。
宁无裳不想同他多言,便搪塞道:“都是讹传,人在恐惧之时难免会夸大其词。”
“姑娘说的有理。”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了一句。
夜里湿气重,宁无裳不禁打了个寒颤,忽而有只手朝她伸来,她机警伸手一挡,顺势握住了来人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顺着手臂看去,她正好对上容与有些委屈的眸子,便松了手。
“姑娘若是像防备我这般防备白日那人,也不至于被人绑到郊外差点给焚了。”说着,容与将手中的外衫披在宁无裳身上,“在下虽与姑娘方才相识,却也看出姑娘在意这城中百姓,可这些人却如此对你……”
“不劳容公子费心。”
宁无裳白了他一眼,此人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她十分不愉快。
“姑娘似是对在下颇为不满?”
容与快步走到宁无裳面前。
宁无裳心中一阵烦闷。她自负宁家除妖术在幽都无人能敌,如今百姓却以这方才来京几日的容家公子为大,她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她本就对他有诸多意见,可这人偏又不识人脸色的在她面前晃荡……
“到了。”
宁无裳抬头示意前方。
此时侯府宅门口灯火通明,她脚步有几分犹豫,她侧过身子朝一旁的人叮嘱,“今日之事,还请公子替我保密。”
见他一幅不解模样,宁无裳摇了摇头自他身侧径直穿了过去。
她隐隐觉得,日后她还是离此人远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