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筱猛地站起身来,桌上的合苞酒被他衣袖打倒摔落一地。
耳房的冬晴听到了动静匆匆赶来,见满地碎瓷片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但她见气氛不对,又悄悄闭了嘴,默默将地上狼狈收拾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担忧地看着贺听竹。
“冬晴,你先下去吧。”贺听竹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冬晴也只好回了屋,但是躺在床上两只耳朵竖得高高,就等着发生不对劲冲出去。
一旁的春叶心里不放事,甚至还小声说着梦话。
冬晴凑近,便听见她嘴里嘟囔着大肘子云云。
“世子息怒,妾身已经答应了你绝不再有肖想,就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妾身了吧。”贺听竹困得要命,偏偏谢筱说了一大堆伤人的话后又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她恨得牙痒痒。
明明是你说让我不再肖想,做什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谢筱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明明自己最讨厌这种凭借手段上位的女人,为什么在对方说了不再纠缠后心里又这样难受。
他可真是贱骨头!谢筱暗骂自己,肯定是因为平时高高在上惯了,受不了有人不捧着自己。
“世子要走快走吧,妾身要睡了。”说完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再理会男人自顾自钻进了被窝。
半梦半醒之间,贺听竹以为谢筱都要走了,身旁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被子忽然被扯走了一半,她迷迷糊糊道:“你不是要去前院睡吗?”
“这才新婚第一夜就分房睡,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贺听竹白眼一翻转过了身子,想骂他真是有病,但终究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烛火已经燃尽,夜色沉沉,月洒进朦胧的光影,谢筱盯着窗外死活睡不着。
他有个怪癖,平日睡觉总要抱着点东西,如被子枕头什么的,但这时床上只有另一个大活人,犹豫片刻后他缓缓将已经沉睡的枕边人抱住。
这才踏实地睡了过去。
贺听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掉进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里,她明明会水却死活上不去,窒息感让她疯狂自救,但始终和河面隔着点距离,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金灿灿长得十分好看的小鱼游到了她身边,带着她游出了河面。
上岸的那一刻她疯狂呼吸,就在这时现实中的她睁开了眼睛。
低头一看一双大手紧紧裹住她的腰腹和胸口。
她这下算是知道窒息感哪里来了,她不顾身旁人还在沉睡,用力掰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
太阳照在眼上,谢筱难受地伸手挡住眼睛。
贺听竹嘲弄道:“我还想问问世子干什么呢?一晚上将妾身抱得紧紧的,害得妾身彻夜难眠。”
她信口胡诌了一句,其实她晚上睡得很沉,除了做了个奇怪的梦醒了外没什么不对劲。
谢筱清醒后一本正经道:“明明是你夜里非要钻进本世子怀里。”
贺听竹半信半疑,“是吗?”
总觉得今日忘了什么,贺听竹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沉思。
然后她便想起今日要去敬茶,连忙唤来冬晴几人,得知时辰还早这才松了口气,转眼看见某人吊儿郎当地躺在床上便气不打一处来。
下床时故意在他小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人多,谢筱咬牙忍着,听到贺听竹轻飘飘一句不小心更是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他掀开裤子,看着上面几个青黑的指甲印,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懂不小心这三个字的意思。
“夫人,这只国公夫人送来的白玉镯子需要带吗?”冬晴手中的镯子颜色暗沉,成色甚至不如贺听竹的娘留下来的那只。
她摇了摇头,“不带,簪子也选些素净的。”
今日老夫人屋里热闹了许多,头一次除了逢年过节屋里人齐全。
当然,这是不算外地还在任期的小儿子一家。
陈氏也早早坐了上位,她还有闲心说风凉话,“长辈都到齐了,筱哥儿那俩人怎么还不来,这也太目无长辈了,你说是吧王妹妹。”
王氏和谢弘武夫妻二人一贯不掺和大房斗争,此时自然也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表态,只能谁也不得罪地笑了笑。
偏偏陈氏看不出来,以为王氏在支持她,于是又得意地问儿媳赵溪。
赵溪生性纯良,在家中颇受宠爱,哪里能应付这些事情,但又不好驳了婆母面子,只好说道:“当年我和夫君敬茶时候也起得迟,还好祖母体恤并未怪罪。”
话音刚落,贺听竹便现了身。
她十分有礼地挨个问安,到谢元二人之时,他们也站起身先一步行礼道:“哥哥,嫂嫂万福。”
不管怎么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
一旁的侍女端着一盘茶,贺听竹端起一杯冲老夫人软言道:“祖母请用茶。”
老夫人笑着喝了一口,又唤红玉拿过一支簪子赠于她,“日后可与筱哥儿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