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就凭你们?”
几乎一步一招、一招一人,谢舒轻而易举就除去了眼前的障碍,径直向安相走去。
而安相明明大权在握,却惊惧万分,很快就退无可退,慌张躲避,不断抓住守卫挡住自己面前。
在他看来,谢舒已经疯了,砍在身上的伤毫不在意,甚至不顾利刃穿过身体向这边走来……
廉将军和沈军师直奔京城而来,分兵控制好京城四处的城门,方忆则引一路人马,一入城就朝皇宫赶去——
一定要等我。
梁容才逃脱锁铐,奔出门外,冲出街边就见方忆骑马直奔向皇宫,加上谢明心中所说,必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么谢明也应该在宫里。
可惜方忆走的太快,梁容叫她时已经太远了。
她顾不得手上还挂着的铁链,也没时间思考要找安相报仇,拔下簪子换了人家拉货的骡,追赶方忆。
城内叛兵闻听虎豹营骑军,多半缴械投降,因此方忆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皇宫。
再见到谢舒时,方忆几乎认不出他。
在方忆的眼中,谢舒仿佛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即使陷入意料之外的困境,也镇定自若,而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那个被众人围住,狼狈不堪,浑身布满戾气和杀意的人,怎么能和谢舒联系到一起。
而此刻的谢舒已将近走火入魔,只是除掉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仿佛挥剑砍去的是一只只杂草,身后的路上已经堆满了横死的人。
最后无人敢拦谢舒,安相早就吓破了胆,蜷缩在一角,只有谢明挡在安相面前。
“明儿!”安贵妃没能拉住谢明,却也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不眨一眼的盯着。
“皇兄。”
谢舒听到谢明的声音后,逼近的脚步暂时停下来。
谢明努力平复呼吸,颤抖地开口:“能否放过安相,若论罪,也需按照法度判决。”
他还是无法坐视安国舅被杀,即使这个人恶贯满盈,他也是让谢明骑在肩膀上的舅舅。
谢舒倒没再前进,只呆呆地看着谢明,似乎在理解他说的,或是在思考该怎么做。
但抱头蜷在一角的安相却看向摔落在手边的断剑。
依照法度判决?安相熟知法度,岂会不知,谋反怎么可能免死?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此时谢舒已经被宫门外的声音吸引住,他循声看去,神色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
“你来了……”
几乎同时,仿佛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谢舒身形不稳一晃,手里的剑也跌落在地,对身体痛处的感知也慢慢回归。
方忆在诧异之后,是鼻头一酸的心疼,更有满心的愧疚,不顾一切的向谢舒跑去。
“是我来迟了……”
安相却找准了时机,偷摸拿到了那把断剑后,推开谢明,癫狂地向谢舒直直刺去。
“去死吧!”
谢舒看着冲来的安相,但他早就没有应对的力气了,头脑昏昏沉沉,觉得眼皮很累,好想睡一觉,又觉这几秒的时间似乎变慢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风的流动,周围人的声音,其中还有方忆在叫他的名字。
“谢舒!”
可是谢舒已经没有力气再移动半步了,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幼稚地想:这样会不会不那么痛?
可投入怀中的不是断剑,而是一个软软的怀抱,软到谢舒以为,是不是跌进棉花里了。
但同时却也听到了利刃插进血肉的声音。
谢舒猛地睁开眼,看到了努力支撑住他的方忆,确定她没事后才放下心,反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我没事……”谢舒边说,边将咳到嘴边的一口血咽了回去,“我可是武林第一。”
“都这样了还硬撑,你应该是嘴硬的天下第一。”
方忆都未发觉,声音里已经夹杂哭腔。
另一边却是真的有事——
安相不可置信地浑身冷颤,握着剑柄的手还停在那里,另一端已经穿出了对面那人的身体。
“明儿……”
谢明紧紧抓住剑刃,拦在安相面前。
“舅舅。”谢明还是苦劝的神色,痛苦艰难的开口,“别再执着了。”
直到谢明倒在地上,回过神来的安相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肯相信地一直摇头,跪倒在谢明面前,手试探的伸向谢明,缓缓地拂过他的脸颊,眼泪才汹涌溢出。
“明儿!”远处传来安贵妃疯了地嘶喊,接着连跑带爬的过来抱住谢明,神色恍惚,呓语不绝。
“明儿,你是不是在骗娘,你醒一醒,娘再也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了,你醒一醒,看看娘……”
安相本想摸一摸谢明,被安贵妃将手甩开:“都是你!都怪你!是你杀了明儿!”
安贵妃环视周围,叛军均已经被控制,只能无助的喊:”快叫太医来,叫太医来啊!”
安相被安贵妃推开后瘫坐在地,视线却从未移开,不断摇头的看着谢明。
“为什么?为什么……”
廉将军的虎豹营赶来,接管京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陛下,臣请旨,如何处理叛臣安氏?”
“下狱,秋后问斩。”皇帝说完看向相互搀扶而行的太子和太子妃。
身后,两位太医已经被带来了,一人把了把谢明的脉,对皇帝摇了摇头,另一人正欲追上太子诊查伤情,却被皇帝拦了下来。
“陛下?”
皇帝看着远去的两人,是不忍,却最能明白谢舒心中所想,“给他们一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