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三月一调,有人升有人降,而那个女人,却在顶楼待了整整十二年。”妖七不无感慨地说道。
“所以呢。”卞采露冷漠道。
“别这种表情,卞姐,难道你就不想学学这位冠绝十二年的花魁吗?毕竟我们以后也不一定有十二年好活。”
卞采露的骨索顺着她的微笑慢慢升起:“你是你,我们是我们。自己想早死,话头别带上我们。”
妖七很顺从地说道:“好好,你们会长寿的,一直活到四十为止。”
“……”一时之间卞采露找不出话来反驳,气得推了把在旁边乐着的居召芷。
居召芷被推后,问妖七道:“这位花魁是几岁开始当花魁的?”
“十六岁。”妖七微笑答道。
居召芷面露嫌恶:“二十八岁了还能在这种地方当着花魁,说她没和坊主有一腿谁信?”
妖七笑而不语,脸上笑容意味没有附和,也没有否定。
“那么,”居召芷忽然话锋一转,“这位姑且算她保养得当的花魁,在她二十八岁那年干了什么被剥夺花魁称号?还是说,她是因为死了,才没能继续当花魁?”
妖七摇摇头:“都不是。”
“什么?”居召芷皱起眉头,开始在脑内搜索第三种答案。
“江寒鲤的确是在顶楼待了十二年,”妖七慢慢说道,“可我从来没说过,她只当了十二年花魁。”
居召芷开始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她在二十八岁那年忽然从顶楼消失,但也仅仅是‘消失’江寒鲤这个人,是吗?”
妖七连连鼓掌称道:“和召芷兄说话就是有意思。”
居召芷冷冷道:“你要是以后说话少兜点圈子,我能更有意思。”
“那我可做不到。”妖七作苦恼状,“若是我有话直说,你以后不就更少与我说话了?”
卞采露实在看不下去,又推了把居召芷,只是这次是把他推向自己的身后。
她冲妖七不耐烦喊道:“行了,有屁快放,这个江寒鲤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就算她还活着,她和我们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后面,她开始逐渐降低音量。
“当然有关系了。”妖七双眼放光,“玲珑筵不仅是王公贵族每年寻欢作乐的逍遥窟,也是清坊每年换代推陈出新的重要场合。”
“就算是绝代花魁,也必须得经过玲珑筵,才能声名大噪,成为一夜难求的高阁佳人。”
“就算是花魁一直流落在外的孩子,也不得不出席这次玲珑筵。那么,花魁本人若不能出场,岂不是太遗憾了?”
居召芷和卞采露越听妖七说话越不对劲,赶紧问道:“你不会找到江寒鲤了吧?”
妖七脸上的笑容像条跟随音乐起舞的毒蛇,忽远忽近,看得人的心也是忽上忽下。
终于,他开口了:“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个本事找到被清坊坊主视若珍宝、藏匿了这么多年的花魁。”
卞采露翻了个完完全全的白眼:“那你说那么多到底干嘛?!你有空在这瞎扯乱掰,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浪费。”
说罢,她就气冲冲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了这人鬼话,还真以为他们是要在玲珑筵开席前最后一夜敲定过程。
妖七不打算拦,居召芷也站在原地不动。
“我找不到江寒鲤,不妨碍有人成为江寒鲤。”
卞采露扭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扮成江寒鲤的样子吧?”
妖七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们样子差太多了。”
说罢,他飞快侧身躲过从背后突刺过来的骨索:“我的意思是你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美女,是差别的差,不是好差的差,卞姐。”
卞采露看着居召芷,喉头咽了又咽,才忍住在整个空旷驯妖场内大喊大叫的冲动。但是也快忍不住了。若不是受制于人,她今天不论损失多大,都得杀了这个叫妖七的妖孽!
看着卞采露额角的青筋爆绽出好几根分叉,妖七估摸着她忍耐底线已经被自己试探得差不多,不能再玩了,开始说出自己真正的计划:
“没有人会比花魁的孩子更像花魁的。但可惜,清坊坊主太熟悉江寒鲤,这两人样子终究是差了点,需要外人助力,在相似的情景下才有可能融为一体。”
“让我来跟你们说说,当年花魁,江寒鲤,失踪那一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