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妙凝视着柳昭的双眸,叹了口气,泪水不争气的从脸上滚落。
她认输了。
*
李青妙抬手摘下手上的丹砂手串,挽起衣袖,露出了手上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疤。
既然她在她们面前已经摊牌,再隐瞒那么多故事也是无益,倒不如就此利用,试探公孙也的反应。
三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气。
三人反应中,公孙也的反应尤为巨大。
她不仅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还差点就被地上的许郎中绊倒。
“这……”
大家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神色复杂。
“看这伤口走向,你自己干的?”许郎中观察了一下,不合时宜地开了口,“你有病?”
李青妙点了点头。
“你是得了郁症吧。”许郎中皱了皱眉,蛄蛹了一下,凑近几分,看清了李青妙的伤疤,嘴里看似是在问李青妙,语气却是陈述句。
李青妙又点了点头。
许郎中眼中满是惊喜,竟然露出了一副好奇求知的模样:“这病可难治得很,你怎么好的?”
“就这样好了呗。”李青妙眼底含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避重就轻回答了许郎中问题。
林川看着李青妙的伤疤心里满是困顿。
她从书上看过有关郁症的记载。
只有得了郁症的人会控制不住伤害自己。
李青妙手上的伤疤一看就是郁症之人所为。
可郁症是极难转好的病症,她又是如何病愈,又为何出现在这。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李青妙的打扮。
长发盘起,头戴白花,身穿白衣,一看就是妇人装扮。
不论李青妙如何痊愈,李青妙现在既然已为人妇,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呆在夫家,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可她此时此刻,却头簪白花,实实在在站在她的面前。
自打第一面见她,她就觉得李青妙奇怪。
簪白花可是只有亲人离世才会有的习俗。
她初见她时还以为是她亲人离世,未免惹人伤心,只好刻意回避,只字不提此事,也就没有再多过问。
可现在,李青妙身上满是疑团。
她本不该如此多事,还去打探人家过往,可她实在好奇。
她正准备开口,就见卫银秋先她一步,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既已成婚,那你不应该与夫君在家琴瑟和鸣吗?又为何要孤身去那水寨村寻丹砂矿山呢?”
“我的夫君身体不好,前不久,病逝了。”李青妙重新戴上了丹砂手串,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笑,“他有心愿未了,我来替他圆梦。”
许是夫君二字说得太少,李青妙提起这二字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卫银秋不解:“那与丹砂矿山有什么干系?”
“如今丹砂行业一家独大,价格高昂,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用得起。”李青妙耐心解释,“我夫君他想见,丹砂遍布天下,而我正好闲来无事,就离家替他圆心中之愿了。”
自李家落败,青阳刘家趁虚而入,迅速垄断了丹砂行业,一家独大。
自此,丹砂价格飞涨,品质参差不齐,完全无法媲美李家丹砂。
丹砂从此远离平民百姓,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一二。
“所以你现在作何打算?”公孙也了然李青妙此行的目的,看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自己定了定神,提出了大胆的想法,“先扳倒刘家?”
李青妙挑了挑眉,摇了摇头:“先做点营生,挣些钱财,再从长计议。”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难再次建立。
果然,她不敢再信公孙也。
总觉着她与她之间有了隔阂,再难把一切和盘托出。
卫银秋看李青妙胸有成竹,总结出了四个字:“你有计划?”
李青妙点头。
见李青妙点头,卫银秋直夸自己有进步,太聪明了,真有眼力见。
她跟着点了点头,十分自信:“下一步干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帮你。”
李青妙倒是没有同卫银秋客气:“不知你们可否知道,沅江城内,哪家胭脂铺最受人欢迎?”
“我第一次来沅江城,我也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包在我身上,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卫银秋蹦蹦跳跳地拉着林川就往外跑去。
“不是,你要做苦力,你拉上我做什么?”林川挣开了卫银秋的手,下一秒又被她揽到了怀里。
卫银秋凑到林川耳边小声提醒:“氛围不对,你没看出来吗?快走啦,等会儿殃及池鱼了。”
卫银秋恨铁不成钢,林川平常那么机灵儿一个人,今天是怎么个回事,怎么这会儿就看不出来不对劲了。
“怎么会……?”
林川没想明白。
卫银秋说的是李青妙和公孙也吗?
可她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李青妙还替公孙也说话来着,公孙也也替李青妙说话来着。
“我怎么知道,走了。”卫银秋飞快地拉着林川逃离了剑拔弩张的修罗场。
“诶,我面纱没拿。”林川挣扎了一下。
卫银秋从外衣上扯下一块布递给林川。
林川看着有些破烂被叠成了三角巾递给自己的布料直皱眉:“这样带像那个小偷。”
“啧,真讲究。”卫银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布料塞到林川手里,拉着她就往外走去,“赶紧走了。”
“我呢?”公孙也不要脸地凑近李青妙,“你有什么要安排我的吗?”
“没有。”李青妙摇了摇头,朝着公孙也礼貌地笑了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把许郎中放了吧。”
“哦,好。”公孙也被李青妙突如其来的疏离伤到,转过头去,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她实在不明白李青妙为什么会不高兴,难道是因为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可她昨天就不高兴了啊。
伤脑筋。
李青妙跨过许郎中,和公孙也擦肩而过。
忽然有些担心公孙也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回头提醒:“绑架犯法。”
“就是就是,快把我放了。”许郎中闻声疯狂点头,随声附和。
客栈内独留公孙也一人在风中凌乱。
她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