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松捂脸,“通天道只能上去一次的,你忘了?”
白黠额头上红了一片,却很快恢复如初。没说什么,女人抿唇唤来属于方柔的幻镜看起来。
这厢,方柔犹豫了下,收回脚做最后审视。
空中飘散的灵子有几个游移到峭壁和浮空岛视野交汇处便消失了,又有些灵子在这线上凭空出现。她蹲下,换了个角度看眼前这片空间,则完全没有这种状况发生。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光看一眼就令方柔胆寒。
方柔想着此行目的,还是昂起头,紧盯着眼前视觉错位的角度坚定踏了出去。
众人:!
“不见了?”詹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回头看向白黠。
后者同样皱着眉,摸着颈间灵纹不知在想什么。
乔宽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喟然道:“那么多年,终于有人踏上登天路了。”
“什么意思?”娄亦按捺不住站起来。容锦年现在可是第一,按以往来看稳赢。
“难道那么多年,你们没人奇怪过,为什么通天道只能进入一次,为什么它有自己的一方空间法则吗?”乔宽问。
娄亦眯起眼,忽然明白过来,“通天道其实是神冢?不对!那么多年,那么多弟子,如果是神冢,怎么能容那么多人进去?”
“因为那么多年,那么多人,一直都只是在它门口徘徊。”乔宽揭晓答案,这是只在历代掌门间相传的秘密,“所以每个人只能登上通天道一次,而真正的神冢……”
“是登天路。”闻人凖抢白。
这厢,方柔一脚踏上了视野中似近实远的那座浮空岛,环顾四周,原本在通天道上能看见的山门中人都不见了,眼前景象好似和原来没什么不同,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这种梦境般的感受和那天晚上第一次站在云顶天宫前很相似,头上的幻镜还在,外圈计时用的光点依旧在工作。
有了第一阶的经验,要找什么东西就很明确了,方柔在脚下千平的小岛上面四处走,观察着两座山峰中间的方向和前方浮空岛构成的景象,很快找到了另一条空间衔接处,一步踏了上去。
“就那么简单?”娄亦难以置信地看向掌门,镜中方柔只往前踏出了一步,就到了和容锦年差不多高度的另一个浮空岛上。
白黠捏着手指,同样看向乔宽。
“历代掌门口口相传通天道上可能有这么一条登天路,连接着通天道的终点,具体里面是什么样,在什么地方一概不知,是凶是福就只能看她自己了。”乔宽如实回答。
“凖师兄这名弟子委实是有些造化啊。”娄亦夸道。
“确实需要点慧根。当然,娄峰新收的弟子也心思灵巧,懂得制胜之道。”白黠淡道。
娄亦脸上的笑被白黠呛着了,不尴不尬地悬在唇边。
“无望山角登天路,夜神折剑魇魔出。”闻人凖轻轻念着界碑文,“既然前半句存在……”
“那么后半句也应该并非用来对仗。”尤惢补充。
意识到这点,女人将迥异的眸立刻转向映着方柔的幻镜。
镜中方柔一路疾行,登上一座又一座更高的浮空岛,那块黑色金属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一把折断的剑,全黑的剑身上泛着隐隐蓝光。
方柔在最后一座浮空岛面前站定,她找到了空间缝隙,但那其中飘散出来的好像不是灵子,而是如灰烬般的飞灰。
她盯着上面的那座浮空岛,从下方看,那上面并无异样,反复捻着手指,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了出去。
“那是……魇魉?”詹雨作为丹师在妖魔方面的知识储备丰富,一眼就认出了幻镜中那个皮肤赤黑,双眼血红,耳朵尖长的孩童是何物。
“为什么神冢里面会有活魇?”闻人凖往面前幻镜上凑了凑,“难道是迷阵?”
魇魉是种非常特殊的魇。他们会将自己变成对手心中的魇瘴,利用一个人对自己心魔的恐惧、厌恶、愤怒等等负面情绪吸取对方身上的能量,以此战胜敌人。
如果一个人走不出心魔,无论境界多高都会被自己的心魔所杀,相反,被施魇者若能破除心中的魔障,魇魔也会不堪一击。
“不,幻镜只能映射实物,迷阵和幻觉是照不出来的。”笛松否认,所谓灵阵大师,他很清楚幻镜原理。
“这可不太妙。”巫嗣站起身,严肃起来,“一个在神冢中的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就算这位神族不是它杀死的,冢主人也杀不了它?”乔宽道出问题的严重性。
几句话语间,镜中方柔走到了那魇魉面前。
“她看起来不太像是看见了可怕东西,更像是看见了可恶之物。”白黠细细咀嚼着镜中人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们在幻镜中看,恰好能看见它的原貌。肉眼看见它的时候,它会化作最能勾起猎物情绪的执念,可能是恐惧、厌恶、贪婪,总之就是一些能将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情绪。再趁猎物最情绪化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将猎物消耗干净。心魔越深,魇魉的力量就越强。”詹雨的解释简洁到位。
“所以好消息是,如果方柔能心如止水,魇魉就伤害不了她?坏消息是,如果这鬼东西的猎物不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连神族都会死它手上?”笛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众人看向白黠,女人沉默着,静静看着镜中人儿,紧抿双唇。
没有想象中的黑暗,最上层浮空岛上,空旷却不空白,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中年妇女站在视野当中,白皙的底妆上描着浓眉,正红的色号涂在那张充满唇纹的嘴。
她身后,一柄通体全黑的断剑斜斜插在地上。
女人嘴上挂着虚假笑容,拿腔拿调地友善道:“小方啊,帮我把这份年终汇报稿做一下?汪总急着要,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长电脑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