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看去,甚至能瞧见未被屋顶茅草覆盖的空漏处。
“怎么会这样?”梁凡瞳孔微颤地看着屋内破败不堪的景象,似乎对此很意外,“我上次来时…都干干净净的。”
“你与吕寒已有多久没见?”
“大约…”梁凡皱眉思索半晌,嘴唇动了又动,“我,我不记得了,好像在荒宅出现鬼火的前几日才见过。”
“你确定?”
“我…”梁凡挠了挠脸,面露尴尬之色,“我不记得了。”
段重帆略挑了挑眉,淡然自若道:“我们下山,倒是正好过去两个时辰,祭司大人应该醒了。”
许是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太明显,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若是累了,我们可以休息会再去。”
梁凡陡然回神,“我不是累,就是…就是担心吕寒会不会真出事了。”
显然这茅草屋将近一年没住过人,但他不可能隔了一年都没去见过他。
为何会觉得…他一直都在?
他想得头都要炸了,忍不住问道:“双道长,你说害我们村里人的到底是谁啊!”
“你问我,我从何得知?”
“又会设阵,还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修道之人吗?可害人性命不是会造杀孽吗?”
段重帆微微一笑,道:“关于是否造杀孽,千人有千解。于我而言,有的人来你面前主动找死,何不成全他?”
“……”梁凡被他的话刺激到,忽然觉得自己找错了说话对象。
段重帆无奈摇头,轻笑道:“我们现在下山,去荒宅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好。”
梁凡跟着他再次回到祠堂,找到祭司大人,正巧他打坐结束。
段重帆微笑道:“祭司大人,眼下你可有时间同我们前去荒宅。”
早前祭司喉咙嘶哑,应是嗓子不适,如今也只是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段重帆侧身让位,作出「请」的动作,“我们这就去吧,您先请。”
祭司再次点了点头,走出祠堂。
梁凡站在靠门处对面,祭司路过时,他不知为何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疑惑抬头,见段重帆仍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便只当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们一行三人不多时就走到了荒宅。
这座宅院废弃已久,仅剩几道破烂斑驳的断壁,因无人打理,比人还高的荒草几乎将其掩盖,院内草丛较矮,大片地生长着丁香紫花。
还有一片才被清理出来的空地,正是此前设台施法的地方。
院内靠里有一水井,上面盖着木板,还有几块石头压在上面。
他们刚到没多久,就看到葛老从快要倒塌的墙壁后走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惊讶:“你们怎会在此?”
梁凡还未开口解释,就听段重帆问道:“葛老今日不是身体不适?为何会在此等偏僻荒凉之地?”
葛老叹了口气,“昨天我瞧见了李兰身上的紫花,心道她应是来过此地,心中难安,就来这儿瞧瞧,看有没有线索能提供给道长您。”
段重帆点点头:“今日一行确实有所收获。”
梁凡却一脸茫然,他们二人一路同行,并没发现什么线索。
接着就看到他走到水井边,问道:“这口井在这儿有多少年了?”
葛老有问必答,“大约有十多年了。”
“为何用木板盖着?”
“村里总有些小孩喜欢四处乱窜,如此也是为了防止人掉进去。”
“如此说来,以前有小孩掉进去过?”
“…对。”
闻言梁凡讶异地瞪大了双眼,他在村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此事。
段重帆还在继续问:“那小孩可还活着?”
“还活着。”
段重帆轻轻「嗯」了一声,转而问道:“此井可曾发生过井水自行喷涌?”
这时祭司开口了,依旧是那副破锣嗓子,“有过,葛老曾为此请我下山,最后加高井沿,就解决了。”
段重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却用脚在井沿四周踩了踩,将杂草拨蹭开后,笑道:“这井沿不止加高过,好像还…把井口缩了一圈。”
“就像是为了把什么东西封在里边一样。”梁凡心中莫名有一道声音说道,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敏锐地察觉到院中似乎安静了一瞬,害怕地轻轻咽了咽口水。
此时,葛老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份沉寂,道:“那也是为了防止人掉进去。”
段重帆长长地「哦」了一声,继续追问:“井水自涌……这周围的山林中是不是有湖?”
梁凡默默地摇摇头,他并未听说过,本想听听祭司和葛老有何说法。
没曾想刚开过口的祭司陷入缄默,葛老也不再回答问题,还反问道:“双道长在此可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段重帆回头粲然一笑,道:“葛老您比我先来,该是我问您可有找到什么。”
“我一凡俗之人,只能看其表象,哪里能比得上道长您一双火眼金睛,不知您方才提及的线索在何处?”
段重帆咧嘴笑开,似毫无心计一般,直言道:“我们去山里找到了一处茅草屋。”
若说此前院中气氛仅仅只是略显诡异,他这句话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凡清楚地听到几声「咔哒咔哒」仿佛是骨头断裂的脆响,以及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呼吸声。
而段重帆仿佛没听到一般,不仅伸手将压井石搬开,掀开木板后,还探头往里看。
梁凡正想提醒他注意安全,眼前突然银光一闪,循光看去,一旁的葛老拔刀直冲祭司,在他腹上狂捅几下,「扑哧」几声,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事发突然,祭司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猝然倒地。
眼看着葛老要冲向段重帆,梁凡瞪圆了双眼,大喊一声:“双道长小心。”箭步上前阻拦,没曾想葛老这老人家冲劲这般强势,他被猛力撞开,倒向墙壁。
「咚」的一声巨响,他的后脑直直砸到墙面,“唔!”
眩晕感传来,昏迷之前,他只看到段重帆被葛老撞下水井,生死未卜。
然后葛老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后,拿起血淋淋的刀刃冲着他自己的脖子划出一道弧线,他自戕倒地。
等醒来时,荒宅只剩他自己,以及葛老和祭司的尸体,井边也没有任何痕迹显示有人爬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