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帆走进里屋,再度施灵替杨宿宁诊脉。
那股玄异的力量仍然在,只是潜伏在他大脑内,盘旋不散。恐怕得等他彻底忘记柳悦才会消失。
他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成长经历等底细都有迹可循,稍作调查就一目了然。
可他的人际交往中并无疑似邪修之人,所以真凶想针对的是柳悦?
柳悦父母双亡,婚嫁也并非富贵人家,如何能引起注意。
莫非她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杨宿宁详细地说过他们二人相识之后的事情,就差把每日发生了何事列出来,更何况他还真记得,可谓用情至深。
他记忆中的柳悦是一名貌美贤德的普通女子,因此只可能是她曾经的罪过邪修。
“唔…”杨宿宁悠悠转醒,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娘子…”
段重帆坐到床边问道:“杨兄台你终于醒了。刚才怎么晕过去了?”
这时沉默已久的简南插话道:“我到时他已经站不稳,喊了几声「悦儿」就晕了过去。把他扶到这儿后,我出去确认过,四周并无邪修的踪迹,再然后你就来了。”
段重帆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身形一僵,头都不回地答道:“知道了。”
杨宿宁双眸渐渐变得清明,泪水又在其中蓄积,“…我听到了悦儿的声音。”
段重帆循循善诱道:“她同你讲了什么?”
杨宿宁用手背挡在眼前,泪水自眼角滑落,滚入鬓角发间,“她说…让我忘了她。”
如此定是事态发生了变化。
段重帆无视了身后简南接近的脚步声,追问道:“杨兄台可否同我说说你们二人是如何相遇的?”
“我,”杨宿宁词不成句,呜呜咽咽哭了半晌,终用双手捂脸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眼睛盯着床顶,视线焦点逐渐分散,思绪陷入了回忆。
“我与我娘子就是在无极观认识的。”
云城群山环绕,气候温度都十分宜人,父母在时他们一家人只要得了空闲,就会出游爬山。
双亲过世后,他仍然保留这个习惯,也为了缅怀他们二人。
那日山中阳光明媚,微风清新,行于此间,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舒爽畅快,他也就走的比平日要远要高。
等反应过来时,青瓦白墙已映入眼帘,同时撞入他心中的还有站在门前阶梯上的身影。
柳悦手上拿着长柄竹帚,神色恬静地望着他,衣着再朴素也无法掩盖她艳丽姣好的容貌。
她声音干净温柔,问他是否要进观。
就这样,杨宿宁对她一见钟情。
因念念不忘,他第二日又去了山上,如他所愿,柳悦仍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日日都去,柳悦次次都在,后来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何每天都来?”
杨宿宁直言不讳:“因为想见你。”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柳悦羞红的脸和自己胸内翻覆加速的心跳声。
从那之后他们便将无极观默认成了约定之地,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和她见面。
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没过多久,便定了终身。
段重帆剑眉紧皱,心道:又和无极观相关?可是…“进观不是得看…机缘吗?”
杨宿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每次去时都是悦儿直接带我进去的。”
简南听完他们的对话,对发生的异常有了大概的了解,蓦然问道:“柳悦当时住在无极观?”
段重帆赞同地默默点头,他也觉得奇怪。
杨宿宁解释道:“悦儿无父无母,无处可去,便在道观帮忙洒扫,以换取暂居之所。”
这倒也说得通。也许关键就在这道观。
“夫人失踪前,你们可曾去过无极观?”
“咳咳,”杨宿宁虚弱地咳嗽了一声,摇头否认,“成亲之后,我给无极观送了些香火钱。悦儿说这种侍神之地,我和她去过太多次。以后若随意前往,恐会触怒神仙。”
“这一年来,我们平日就不怎么求神拜佛,且日子安安稳稳,故而已有一年未曾去过。”
“……”段重帆面上不显,心道哪儿有这种忌讳。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灵丹递给他,“服下此药,兄台身体应能好全,不妨带我去一趟无极观吧。”
“仙长的意思是,我娘子可能在那儿?”
段重帆摇摇头,“我不能确定。”
“有可能便有希望。”杨宿宁神色认真地说道,接过丹药「咕嘟」一声咽了下去,以手撑床坐起身来。
“傍晚时无极观会挑选一些信者,会让他们在观中留宿过夜。现在出发正好能赶上。”
段重帆扶着他走下床,仍不太放心,“你若身体不适,可以留在家里。”
杨宿宁伸手推拒他的搀扶,甚至刻意迈开大步子,走到门口,“我并无大碍,抓紧时间快去吧。”
段重帆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好吧,但你万不可擅自行动。”
“好好好。”
“我和你们一起。”简南被忽视许久,坚持跟了上来。
杨宿宁这才注意到他,“这位是?”
闻言简南也看向段重帆,似乎想知道他如何介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