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咻的一声飞出,李鹤雯心知他复仇心切,才会感到不安,担心找不到,遂转而问他:“找不到便不找了?试都不试,怎会知道结局?”
“自然不是,”段重帆否认道,“我担心事情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无碍,”李鹤雯说着又展开一张灵纸,指尖轻点,笔走龙蛇,“魔修现世,还明目张胆地行凶作恶,狂妄至此,我这就传信给妙天阁,告知天下同道。”
若所有仙门联手,邪魔外道定荡然无存。
段重帆登时觉得心中激动不已,不止是为家仇能报感到欣喜,更是为能履行道心感到振奋。
他回头看向灵堂和堂中灵柩,捏紧了垂于身侧的双手,指尖用力到发白,“爹爹,娘亲,我会把柔儿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还会亲手报仇。”
李鹤雯再度传书出去,提醒道:“师弟,真凶是魔修意味着会有一场恶仗。若只他一名还好,就怕百年前的灾厄重现。”
一名魔修…
段重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出心中的猜测,“鬼市的魔修实力强劲,死怨浩荡,可我未曾听过何处有枉死增加…”
“你是怀疑仙门有内鬼?”
“并非如此,也许他处也有像朝灵寺这样的阵法存在。”
李鹤雯眼球转动几圈,思考着大局形势,“此事紧急,等鬼市回信后,我便回去找孟长老,问问他老人家对此是何看法,他研究死怨多年,不知对这些阵法可有研究。”
“我带师姐你去房间,今夜你好生休息。”
府中下人都是叶云天他们带来的,考虑到他们对家中不熟悉,也有人害怕守夜。
段重帆便把他们遣散回家了,等白天再来,于是他只好亲自把她带往后院。
此夜无月,段重帆心里也阴沉沉的,李鹤雯一路无言,却在进房间前出声提醒道:“师弟,若死怨蔓延,感灵之体便是黑暗中唯一的火光——”
“——那些妄图让黑暗笼罩天下之人会做出如何举动,你这般聪慧,定然一想便知。所以,简南的事暂时到我这便停下吧,不要再告诉其他任何人。”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寒意瞬间笼上段重帆前胸后背,直窜头顶。
他心觉已经足够谨慎,可还是不小心透露给了李鹤雯,若是被其他人知晓…
难怪柳昊那么谨慎,甚至在他人面前都不敢提及死怨…
眼下他也只能庆幸,还好自己只对师尊和她说过。
可如此一来,简南对他的疑问遮遮掩掩地不回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不止如此,恐怕他不参加妙天阁集训,仙武大会结束不回蔚城,都是为此…
他快步回身,走向到两宅距离最近的墙边,胸腔内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去找他,去见他,去问他。”
可他前几日才与他争吵过,几乎是撕破了脸,还暗自发誓再也不见。
说不定他也在生气。
他怎好意思主动去找他…
段重帆神色恹恹地走回灵堂,跪在地上,怅然若失地焚香烧纸。
不知是烟熏火燎,还是其他缘故,泪水总是止不住地滚落。他靠到裴芳灵柩边,幻想着往日她环抱着自己的温暖,望着段启泽的棺椁,回忆着他宽厚的手掌轻拍自己的温柔。
不知呜呜咽咽地哭了多久,他就这么靠着双柩,好似靠在他们怀里一样,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已分不清时辰早晚。
他只觉得眼中胀痛,脸上干涩到发疼,但也比不过他心里的难受。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段重帆回过神来,却懒得动弹,不想动武打扰他们安息,遂口头警告道:“若是想偷东西,劝你早些走,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可那人却不退反进,段重帆被惹恼,没好气地瞪向来人,可在看清人的瞬间,他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眼睛,“你…”
来者是一身麻衣的简南,面容惨淡,双唇毫无血色,眼神空洞暗淡,神色恍惚,整个人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声音平淡虚幻。
“我来看看伯父伯母。”
说完他自顾自地在盆中烧纸,又点燃了三炷香,虔诚跪拜过后,迟疑了一会才起身插香。
段重帆晓得,他若是不等上那么一会,定然没办法站起来,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却被他侧身躲开。
“我知道此事与伯父无关,你不用担心。”简南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开。
段重帆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简南,子辰,我…”
简南回头看他,眼中幽暗一片,以往他看人时,其中都能清晰映照着他人的身影,如今却空空荡荡…
他淡然地推下他的手,“我要回去守灵,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