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苑
任婉云立在廊下,见沈清下轿时鬓发散乱,左颊三道血痕蜿蜒如赤练,
饶是见过宅斗风浪的当家主母,指尖也不由得攥紧了鲛绡帕。
“清儿……” 她迎上去要扶,却在触到女儿袖中硬物时猛地缩回手 —— 那是块带血的金翎,边缘锋利如刀。
沈清低头避过母亲探究的目光,任由丫鬟青鸾扶着跨进暖阁。
香炉中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面容,忽然轻笑出声:
“母亲瞧这血痕,可是女儿特意求王爷留下的。”
任婉云闻言瞳孔骤缩,身后屏风上的墨竹在烛光下晃出细碎阴影。
她挥手屏退丫鬟,亲自替沈清卸下金翎步摇,声音压得极低:“豫王那等煞星…… 你怎敢拿身子作饵?”
“不作饵,怎钓得金鳌?”
沈清任由母亲在血痕上敷金疮药,指尖却摩挲着袖中豫王赐的鎏金令牌,“今日广文堂的事,母亲可听说了?”
“你五妹妹……” 任婉云顿了顿,将浸了药酒的棉布轻轻按在伤口上,“倒真是好手段。三房嫡女沈玥原想在定王面前献艺,却被她抢先一步,看来以前是小瞧了她。”
沈清闭着眼哼了声,脑海中闪过沈妙在西苑裁衣时故作温婉的模样。
指尖忽然攥紧母亲手腕,触到那枚翡翠镯子时忽而松了力道:“大伯父外放三年,如今携着肃州军报返京……”
“母亲可还记得,当年他与豫王在鹰嘴崖的旧怨?”
任婉云的手猛地一抖,药酒泼在沈清衣襟上,洇开深色水痕。
她望着镜中女儿眼尾未褪的嫣红,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初入沈府,也是这般在血雨腥风中笑着替夫君谋划。
“你是说……” 她指尖抚过沈清发顶,“豫王与你大伯父,必有一战?”
“何止一战。” 沈清睁开眼,烛火在瞳孔里碎成金箔,“大伯父若想坐稳兵部尚书的位子,少不得要借豫王立威。”
她忽然按住母亲欲言又止的唇,“女儿自有破局之法,定要让他这旗子,插不成!”
任婉云望着女儿面上尚未结痂的血痕,忽然想起她周岁抓周时攥紧的 “权” 字玉佩。
窗外雨势渐急,檐角铜铃与远处更声相和,竟似豫王府夜枭的啼鸣。
她轻轻替沈清拢了拢披风,袖中暗纹与女儿腕间令牌纹样悄然交叠:“明日晨起,我让周嬷嬷去库房提三箱江南云锦。”
她在女儿耳边低语,“就说…… 是给豫王妃准备的添妆礼。”
未待丫鬟通禀,三房嫡女沈玥一袭茜色织金披风,裹挟着满院湿意闯入彩云苑。
她鬓边累丝嵌宝步摇随动作乱颤,恰似她眼底翻涌的嫉恨 ——
这玉佩原是老夫人赐给沈清的及笄礼,上月被她以抄经为由借走,至今未还。
任婉云见此,眉间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鬓边银丝。
“玥娘这阵仗……”
话音未落,沈清已抬手止住,镜中女子指尖轻扫过敷着金疮药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