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尾红痣在烛火摇曳间,妖冶如凝血。
“请三妹妹进来吧。” 沈清对着菱花镜重整金翎发饰,声若春莺啼柳,“我这副模样,可别惊了妹妹。”
沈玥踏入暖阁,绣鞋在青砖上碾出细碎水花。瞥见沈清面上三道狰狞血痕,
她忽而嗤笑出声:“二姐这是遭了哪般罪?莫不是在豫王府失了宠?早知今日,何必推了广文堂比试?原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个临阵脱逃的……”
“三妹妹这话,倒教我委屈。” 沈清旋身而起,金翎流苏扫过沈玥腕间翡翠串珠,“我若去了,岂不误了妹妹出风头?听闻你精心准备的《百花宴》,被五妹妹的《一只金菊》比得……”
她拖长尾音,指尖轻点下颌,“黯然失色?”
沈玥玉指紧攥,“你休要得意!那《一只金菊》不过是……”
话至喉间戛然而止,她陡然拔高声调,“旁门左道!定王殿下说了,闺阁女子当以女红为要!”
“哦?” 沈清挑眉,丹蔻轻点眉心,“不知定王殿下还夸了妹妹什么?簪花小楷娟秀,还是烹茶技艺精妙?”
她忽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戏谑,“倒是五妹妹献图时,定王殿下亲手斟了三杯茶,传得满府皆知呢。”
沈玥面色瞬息万变,怒而前踏半步,却被沈清袖中滑落的鎏金令牌惊得身形骤滞。
令牌上 “豫” 字苍劲如刀刻,边缘暗红血渍未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二、二姐…… 你竟有豫王府的通行令?”
沈玥声音发颤,先前的盛气荡然无存。
市井传言中,豫王仅凭一道令牌便能取人性命,此刻如惊雷在她耳畔炸响。
沈清俯身拾起令牌,指尖缓缓摩挲刻痕,朱唇轻启,声如毒蛇吐信:
“妹妹既知这令牌的分量,便该明白 —— 有些话,烂在肚里才好。比如…… 你房中的《明齐杂记》,从何而来?”
沈玥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哗啦” 一声撞倒身后青瓷花觚。
任婉云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当家主母的威严:“玥娘想必乏了,先回房歇息。你二姐受了伤,不宜多扰。”
“是、是……” 沈玥盯着令牌,福礼未行便仓皇转身。
跨出门槛时,又被沈清唤住:“对了,双鱼佩记得早些归还。莫要等我遣人来取,届时…… 可就不好看了。”
雨势渐急,沈玥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幕中。任婉云望着女儿手中带血的令牌,轻叹道:“何苦与她计较?”
沈清拾起地上锋利的瓷片,在烛光下反复端详:“母亲看这瓷片,用来划开账本墨字,倒是称手。”
说罢,将瓷片抛入炭炉,看它在烈焰中扭曲变形,“三房总以为攀上定王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高枝,可不是谁都攀得稳的。”
任婉云默默添了盏蜜水,窗外夜枭长啼,与更夫 “小心火烛” 的喊声混在一起。
沈清望着跳动的烛火,想起沈玥方才惊恐的眼神,笑意渐深 —— 深宅之中,想要活命,
总要学会藏锋于柔,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