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苑内,鎏金鹤形烛台上,沈清纤长的指尖轻挑灯花。
记忆翻涌,天命书里那一幕如同烙铁般刻在脑海—— 天牢内腐臭弥漫,沈垣的脸隐在阴影中,三尺白绫勒住她脖颈时,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妹妹,莫怪哥哥心狠,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喉间似又泛起窒息的灼痛,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嗅着指间残留的淡淡梅香,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梅香最易入脾,三叔怕是要醉在这温柔乡里了。”
喃喃自语间,语气里尽是算计,“清娘这是在救你,省得那常在青进了宅子沈家的门,不知天高地厚地坏了大计 ——
您可是比我那薄情父亲更趁手的刀呢。”
话音未落,任婉云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外。
她身着月白缂丝裙,步摇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晃,视线直直落在沈清身后的檀木匣上——豫王送来的聘礼。
“清儿,你与豫王的婚事既已定下,你大哥总要回来一趟,也好给你贺喜。”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眼底对儿子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沈清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大哥不是一直在帮定王做事?此番回来,当真不会有什么差池?”
任婉云上前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却透着敷衍,草草一握便松开,转而抚上沈清鬓边的金钗,
“这钗子倒是华贵,改日让你大哥过过眼,他最懂这些物件”。
紧接着又自顾自说道,“豫王体弱,陛下早视他为无害臂膀,反要借他震慑北疆,都是皇家亲戚,哪有过不去的坎?”
话毕,似是想起什么,眉间舒展,“你大哥自小疼你,此番定是要带重礼回来。”
“若是能借着豫王的面子,在陛下跟前为你哥哥美言几句……”
沈清望着母亲眉眼间藏不住的欣喜,满心都是为儿子谋划的盘算,丝毫未顾及自己即将踏入的豫王府是何等龙潭虎穴。
曾经,她也天真地以为母亲会为自己担忧,可如今才明白,在任婉云心中,两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记忆与现实重叠,天命书里母亲得知沈垣对她下手后,也只是淡淡说了句 “成王败寇”。
她笑着点头,声音甜如蜜糖:“哥哥最疼我呢,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好好帮衬哥哥。”
任婉云并未察觉女儿话中深意,欣慰道:“清儿真是愈发懂事了。”
转身时,裙裾扫过满地月光,将沈清眼底的阴鸷尽数掩盖。
待母亲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沈清攥紧袖中沈万回赠的玉扳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既然二房的亲情如此凉薄,那便休怪她利用沈万,将这盘棋下得更狠些。
她不会再重蹈天命书里的覆辙,这一次,所有轻视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