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息怒。”厄兰德和事佬似的开口。“普瑞斯特大人,我们暂且容忍他一下,您不是还要听他的供词么?如果把他的嘴封起来,那岂不是连话都说不了吗?我的上帝,看在他已经醉得头脑不清的份上,大人您就饶了他了吧。不过您放心,从现在开始,我来看住他的嘴,保管他不再乱说话。”
“对!不再乱说话!”庄科立即大声重复,厄兰德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米瑟瑞没好气地睨了庄科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酒保身上。“你刚刚说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巴坦德。”
“哦。”米瑟瑞面色稍稍和缓,“巴坦德,你在这位客人的酒里掺水,却以原价卖给他,这属于侵犯了客人的合法权益,除此之外,你还犯了其他的事没有?”
“回大人,没有。非但没有,连您刚刚说的那一点小罪过都是子虚乌有!您瞧瞧这位庄科先生,他现在喝得这样烂醉如泥,走路都跌跌撞撞,这像话么?不怕实话告诉您,我往酒里掺水,并不是为了赚那一点儿抠搜钱,说句狂妄的话,我巴坦德大爷还不至于没出息到这地步,之所以往他的酒里掺水,是想办法让他少喝一点咧!”
米瑟瑞和普瑞斯特同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庄科这时笑哈哈地嚷道:“对,他都是为了我好呵呵呵。”
厄兰德连忙再次捂住庄科的嘴。“我的好先生哟,才给您放开一会儿,您又说起话来了。”
巴坦德听到庄科主动承认,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嚷起来。“听到了吧,我可是一点罪都没有呐!现在该轮到审庄科先生了。”
“知道了。”普瑞斯特厌恶地看了巴坦德一眼,大概在听到这个人自称“大爷”的时候,他对这酒保的好脾气就消耗光了。“既然你没有罪,那从这个法庭出去。来人!给他带出去。”
“慢、慢着——”巴坦德伸出一只手。“大人,请您别急,待会审庄科先生的时候还用得着我呐!庄科先生,您快说呀,您为什么会被抓到这儿?”
“唔唔唔唔唔……”
“厄兰德,把捂住他的手松开。”米瑟瑞看起来有些心累。
厄兰德没有收回手,而是低头弯腰。“大人,没有您的命令,我不敢这么做。”
“我这不是已经命令你了吗?”
“不是的,大人,您只让我松开他,但没说那就是命令。一个人在世界上总有两重身份,一重是他自己,一重是他的职业。在第一重上,您和我、和其他人,除了外表上略有不同,本质上是一样的,这一点奠定了我们该彼此尊重的基础,你有请求我的权利,我也有拒绝您的权利。但是在第二重上,作为光明城的资深大臣,您自然可以命令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差,无法违抗您的命令。”
米瑟瑞两道眉毛倒竖起来。“我以资深老臣的身份命令你松开他。”
“是作为光明神大人的臣子呢?还是作为摄政大人的臣子?”
“这又有什么关系!”米瑟瑞瞄了普瑞斯特一眼,回头声色俱厉地看向厄兰德。“无论哪一个,我的地位都远远高于你。该死的!难不成要摄政大人亲自吩咐你才行?”
“不敢不敢。”厄兰德把手从庄科脸上拿开。
庄科立即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我可算能自由说话了!”
“你简单交代一下自己的罪行吧,不要再像刚才自我介绍时那样啰嗦。”
“遵命,大人。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没罪。”
“嘿!您都醉成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没醉呢!”巴坦德两手叉着腰,在庄科身边走了一圈。“唉!世界上的醉鬼果然都一副德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喝醉了,偏偏他们自己觉得很清醒。也许在这些醉鬼眼里,我们这些清醒的人反倒喝得神智颠倒呢!酒不醉人人自醉,庄周晓梦迷蝴蝶,到底是我梦到了蝴蝶呢,还是蝴蝶梦到了我?”
“闭嘴。”普瑞斯特彻底没耐性了。“一个官差、一个酒保和一个醉汉,你们三个可真会说胡话。那个人说他没有犯罪,这个人倒好,说他已经喝醉。照这样审下去,十天半个月也审不出结果来。米瑟瑞,这里就交给你,我先走了。如果他们迟迟不招供,不用对他们客气,直接打一顿,那样他们就老实了。好了,陪审官们,我走了,再会。”
普瑞斯特甩着袍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剩下十二个陪审员面面相觑,堂下的法学生们也陆续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一起踏出法庭大门。
巴坦德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哈哈哈,原来是我误会了,庄科先生,您继续。”
“我已经说完了。”
“怎么会呢?庄科先生,你还有罪行没交代呐!”
“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
“你说我还有罪行,这不是胡说是什么!”
“庄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