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羽阳抬头看向邹秀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泛出生理性泪水。

邹秀秀笑了笑，走进房里将窗口关上，再抱起瘦小的柯羽阳，将他放躺在阮司夜身侧。

感觉到动静的阮司夜缓缓睁开眼，摘掉耳机放在一旁，扯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柯羽阳身上。

“晚安，宝贝们。” 邹秀秀分别在他俩额头上印下温柔的晚安吻，关灯走了出去，不忘把门关上。

房里漆黑一片。

柯羽阳迷迷瞪瞪地翻了一个身，还试图踢开被子，一看就知道是睡觉也不好好睡的款。

阮司夜三两下用被子裹着小人儿和自己，被底下俩人的睡姿亲密无间，而兔子布偶早已被阮司夜扔去一边了。

有他，还需要什么兔子布偶。

幼儿园四岁班里，当所有小孩儿都在嘻嘻闹闹时，只有坐在最边上的柯羽阳安安静静地在画画。

阳光洒落，在柯羽阳四周打造了一层层的光晕，既温暖又祥和。

汪子城最不待见柯羽阳这种天使下凡样，故意经过他身边，出声干扰道：“怎么画得那么丑？是画屎吗？真恶心！”

画纸上是一坨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柯羽阳画得不亦乐乎，沉醉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根本没想搭理汪子城。

至于画得怎么样，是美是丑，他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反正不管他画什么，最后都会被阿夜好好地收进画册里保管。

经常和汪子城一块儿玩的苏茉莉也跟着一起加油添酱道：“他应该是在画自己的屎，所以才丑到不行！”

说完，俩人相对眼在那边棒腹大笑，得瑟的模样看起来的确非常欠揍。

握着铅笔的力度加大，耳边不停传来他们的嘲笑声，纵使柯羽阳不在意他们说的话，心里也难维持平静，画画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嘲笑声戛然而止，一只手倏地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紧接着下颌被人轻轻一抬。

柯羽阳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着对方，“阿夜，你怎么在这儿？”

六岁班和四岁班相隔甚远，不在同一个屋檐下。

阮司夜没回答他，指腹碰了碰柯羽阳的下唇，“张嘴。”

嫩唇微启，一颗糖被推送了进去。

阮司夜任他似小猫般细细地舔干净指腹上的糖后，收回手道：“ 午休时间过来树下，妈做了你最爱的三文治。”

嘴里充满甜甜的可乐糖味儿，眼前又是自己最依赖的人，柯羽阳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阮司夜离开之前，又回头道：“还有，带上你的画，我想看。”

周围的人事物都成了陪衬，小人儿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的影子。

柯羽阳眉眼一弯，声音响亮，“好。”

你想看什么，只要你说，我都能画给你啊！

汪子城自讨没趣地返回了座位，短腿儿随意一摆，一道“咣当”声骤然一响，随后而起的是汪子城愤怒的尖叫声，“啊！！！是谁把可乐罐放在我桌下？！害得我鞋子都湿了！！！”

所有人都被尖叫声吸引了过去凑热闹，柯羽阳只抬头愣了愣，不一会儿又伏下去继续他的大工程。

嘴里的可乐糖虽只融成一半，心里的甜度却早已超标满溢。

他得赶快把画画好，再拿去送给阿夜，说不定还能换来一个啵嘴儿呢！

放学的一个午后，柯羽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翻来滚去，手里握着一台最新款的平板。

“妈妈，你几时回来啊？”柯羽阳小心翼翼问道。

平板里，置身于办公室的叶茵摘掉眼镜，疲惫的面孔愈加明显，她捏了捏眉头，勉强撑出一丝笑容，“阳阳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茵的避开不答让柯羽阳心里一阵失落，“唔，老师说下周要带我们去动物园哦……”

“那很好啊，和朋友去玩一玩，拍多点照片发给妈妈看。”

那方叶茵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柯羽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再看了自己母亲几眼，最后还是体贴地先挂了视频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连一分钟也不到。

偌大的房间里，飘浮着空空荡荡的空气，面朝天花板的柯羽阳深吸了几口气，心里也跟着变得空荡荡起来。

去动物园需要缴钱，他没钱，跑去问保姆要钱，保姆却说钱都用在伙食费上了，他又不舍得开口跟妈妈要钱，爸爸也联系不上。

好糟心。

柯羽阳郁闷地抠了抠床单，高高伸直手臂观察了一番自己的手指。

指甲变长了呀，得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