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下,一个小不点背着比自己个头还要大的背囊,手里抱着一只兔子布偶从自家门口蹿出来,再熟门熟路地溜进隔壁邻居前院,上门踮起脚按了按门铃。
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和丈夫阮霍财一起收看八点档新闻的邹秀秀听到门铃声一响,起身去开门。
“阳阳?”
柯羽阳仰起头,扑哧着一双大眼,里头透着兴奋的光芒,“邹阿姨晚上好,我来找阿夜啦!”
小小人儿长得唇红齿白,声音又甜得能化人心,邹秀秀完全是把柯羽阳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宝贝来看的。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邹秀秀让开身子,瞥到柯羽阳背着的“家产”,伸手欲帮他提起来,“这包怎么这么大,装的什么啊?重不重啊?”
“不重的,”柯羽阳没让邹秀秀帮忙提包,跟着她走进客厅,“我带了好多好多玩具过来,要和阿夜一起玩!”
阮霍财一听到阳阳说的话,笑道:“阳阳带来的玩具都堆满咱家仓库了!给不给卖啊阳阳?”
一句明显是开玩笑的话,柯羽阳还真肃起小脸认真考虑起来。
“卖什么卖,”邹秀秀瞪了瞪丈夫,“你就不怕你儿子来找你算账。”
阮霍财立即噤声。
上次他不小心踩坏了阳阳的玩具车,那一脚仿佛踩在儿子的虎尾上,阳阳都没闹,儿子先发威三天都不理自己,直到他再次送了一辆更大的玩具车给阳阳才缓下脸色。
柯羽阳茫然不解,仰头问道:“卖吗?”
“不卖不卖,”邹秀秀缓下声来,揉了揉柯羽阳的头,“阳阳吃晚餐了吗?要不要阿姨炒些饭给你吃?”
柯羽阳摇头。
乖巧的小模样看得邹秀秀的心化得连渣都不剩了,“去找阿夜吧!他在房间。”
目送柯羽阳进入儿子的房间后,邹秀秀才坐下来,摘掉脸上的面膜,眉头微微透着不满,“这阳阳的爸妈也真是的,怎么一年到头都在国外出差啊?儿子还要不要啊。”
不要就送给她,让她好好疼一疼,再养得白白胖胖!
别人的家事,阮霍财不欲多做评价,只摇头轻叹,“大概是想趁年轻力壮的时候多赚一点钱吧!“
柯羽阳没敲门,直接进去了阮司夜的房间。
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的阮司夜似乎没察觉到柯羽阳的到来,写作业的手没有一丝停顿。
柯羽阳把背囊放在一旁,再轻手轻脚地把兔子布偶摆好在阮司夜枕头上,还顺便替它盖好被子,才来到阮司夜的身边,“阿夜,你在做什么啊?”
阮司夜头也没抬,“做算数。”
柯羽阳贴着阮司夜的手臂,好奇地凑上去瞅了瞅桌上的作业,完全看不懂上面的符号。
一想到待他六岁的时候,也得做这些作业,柯羽阳不禁有些忧愁。
书桌下还有一张椅子,比阮司夜坐的还要高一些,显然是某小人儿的专属座位。
柯羽阳歪头看了一会儿阮司夜专注的侧脸,将椅子拉出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它坐上去。
笔尖速度未减,阮司夜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抵在小人儿身后。待他稳稳地坐上去以后,才把手收回来。
柯羽阳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随着时间的推敲,小眼神里承载着的怨念逐渐加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里的不满濒临爆发边缘,柯羽阳把头深深地埋入自己臂弯里,闷声闷气道:“你都不看看我一下。”
他都来了这么久,这个人却一直在写作业,都不理他,搞得他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好心烦的。
笔尖一滞,阮司夜侧头看了看身边闹情绪的小人儿,“你想要什么?”
阮司夜的语气仿佛不管柯羽阳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似的。
柯羽阳像诈尸般猛然一抬头,眼里只剩下亮晶晶的小星星,“想要你陪我玩!”
“玩什么?”
“玩玩具啊!”柯羽阳理所当然地道。
可惜柯羽阳的理所当然诱惑不了阮司夜,他用笔杆敲了敲柯羽阳的小脑袋,继续做他的数学。
柯羽阳一脸丧气地趴回桌上,眼里的小星星一颗接着一颗地陨落。少顷,他拨了拨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小小声地问:“那玩亲亲呢?”
这次,阮司夜没有拒绝。
望着越来越靠近的脸,熟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打在自己脸上,柯羽阳微微眯起眼,感受到一股温热落在自己额头上,接着顺着往下,落在自己鼻尖,最后流连在自己唇上。
柯羽阳一双腿在桌底下晃来晃去的,开始和对方玩起了追逐游戏,你啄我啃,谁也不饶谁。
晚风徐徐吹来,轻薄窗帘泛起了一道弧度,再悄声无息地落下。
准备睡美容觉的邹秀秀上楼,悄悄地打开儿子的房门,想看他们睡了没。
房里灯火未熄,宝贝儿子躺在床上听着耳机,而另一个小宝贝则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玩着飞机模型,俩人看似没有任何互动,却意外的和谐安宁,仿佛本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