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羽阳正想开口，一名女护士这时敲门探出半个身子来，“那个……小孩一直在哭闹，能不能过来看一下？”

叶茵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吩咐道：“阳阳，你去看看弟弟，可能是饿了。”

柯羽阳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叶茵和阮司夜两人。

自己虽然是长辈，但不知为何，这年轻人看起来太深不可测，尤其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叶茵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不过她没能假寐多久，猛然瞪开双眼，直直望向安然坐在一旁的阮司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分明听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阮司夜仍然坐在原来的地方，姿势没改变，淡然自若地道：“我还知道你结过三次婚。”

这次，叶茵彻底躺不住了，撑起上半身，眼神恶狠地盯着阮司夜，“ 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她有过三次婚姻，连她的儿子都不知道！

“要不要我提醒你，” 阮司夜站起来，走前一步，弯下腰逼视着叶茵， “你那三个老公最后都不要你，要的是……其他男的。”

“你！“叶茵被激的原本苍白的脸都涨红了，手指死死地攥着床单，身子打颤的频率十分不正常。

“想知道原因吗？”阮司夜对叶茵的情况视若无睹，直起身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你有妄想症，总是下意识的去招惹那些同性恋者，一心认为自己是女主角，能够掰直他们。”

“放屁！”叶茵把点滴拔开，发了狂似的将病床上的枕头丢向阮司夜， “你才有妄想症！你给我滚出去！

阮司夜捡起地上的枕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比叶茵更狠，直接把枕头扣到叶茵脸上，能呼吸的地方都被遮盖，只露出叶茵充满恐惧的眼睛。

任凭叶茵如何挣扎反抗都好，阮司夜都没有丝毫动摇，反而还能不急不缓地接着道：“不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你的脑子有问题，就照我的话做。”

哄好小孩的柯羽阳再次回到了病房，一进去便和坐在原位的阮司夜对上了眼，脚步莫名一顿，对方第一次率先收回了视线。

柯羽阳面不显露，心里的空落落只有自己清楚。

阿夜是该生气的。

好好的坐在病床上的叶茵转头望了过来，“弟弟没再闹了？”

“嗯，睡下去了。”

柯羽阳来到床侧，先是看了叶茵一眼，再扭头看向默不出声的阮司夜，“我……留下来这里照顾妈妈，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阮司夜没看他，后边叶茵出声道：“阳阳你也回去吧，等下你阿姨会来看我。”

“妈妈你联系阿姨了？”柯羽阳回头看向叶茵，没发现叶茵的头发比刚刚乱了不少，也没注意到打点滴的针头只是虚虚地贴在手背上。

叶茵点头，不欲再多说什么的样子，合上疲惫的双眼，“回去吧，妈妈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去公寓的路上，柯羽阳垂眸盯着掌心的纱布看，盯累了便转头看向窗外不停往后退的风景。

夕阳西下了。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安静得陌生。

刚刚离开医院的时候，阮司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牵着他走，而是径自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

他知道男生生气了，而且气得还不轻，原本以为过会儿哄一哄就行了，可是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他害怕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阮司夜都会冷眼以待。

那样子的话，他根本受不了。

回到公寓吃晚餐，他的右手包着纱布不方便，用左手不太自然地吃饭，阮司夜还是没和他说话，各自吃自己的。

他没胃口，手又不方便，没什么去碰菜肴，只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白饭。吃着吃着，在他晃神的片刻，碗里多出来了几样他爱吃的菜。

以为男生原谅他，愿意跟他和好了，殊不知男生已经吃完了，没等他，直接离开了位子。

他没回头望，只是到嘴的饭变咸了一些，视线也模糊不清。

他听到男生在客厅里接了一通电话，好像是要出门。

去哪里，他不知道。想问，却没有勇气打破这场冷战。

或许他应该勇敢一点，现在转个头，认真道歉就好。

可他现在太狼狈，连那丁点勇气都被淹没了。

玄关那传来穿鞋子的声音，过了几秒，门被打开，然后“碰”的一声，被关上了。

男生出门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柯羽阳抬起头，脸上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并没有刻意擦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默默地站了起来，默默地把碗筷都放到洗碗池里。

接着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难过，双手捂脸蹲了下来，抽泣声从指缝中倾泻而出。

而这一幕，全落入了站在厨房外，安静地注视着他，根本没离开过的阮司夜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