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这位父亲有好几个孩子呢?一碗水真的能端平吗?更何况我还是……算了,不提也罢。”
魏昭顿了顿,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当年大皇子的事情陛下也知道是个意外,只是很多话以微臣的身份不方便多说。可是殿下,现在的情况倘若您再袖手旁观,这南隅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与他人了!”
白清栩讶然抬起头。
“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如今民间早已妖魔频出,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怎会这样?”
“白泽本就是神魔同体的神兽,上古时期它曾经生活在西王母的悬圃之内。白泽生性爱自由不受约束,既不愿意服从于走兽之主麒麟,也不愿意听从众鸟之首凤凰的管理,因此见罪于西王母。西王母下令将白泽驱逐出昆仑山,所以它才会辗转来到人间,后来遇见留在此地的青女然后成为其坐骑助她打败了魔罗,从那以后你们青氏一族便世代奉养白泽。”
“这些我都曾经听师父说过,所以我才会奇怪为何那个时候白泽竟会伤害母亲。”
“那殿下可知道,白泽一旦失智发狂会如何?”
白清栩微微蹙眉:“?”
魏昭:“白泽作为瑞兽出现的时候,万千妖魔皆被其镇压,天下安定,王者有德;但如果它一旦失去自由则会被体内的魔性所支配变为凶兽,届时原本被镇压的妖魔伺机而出。殿下觉得百姓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白清栩无奈道:“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殿下乃皇后的血脉,同样也是青女的后人。既如此那么殿下就一定能收服白泽,让它恢复神志。如今世人皆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朝中各类势力也趁机争相角力,陛下很是忧心。”
白清栩冷笑道:“所以将军还是为了陛下?”
“我既是为了陛下,同时也是为了殿下你!”
“我?”
“如今朝中易安郡王的势力逐渐壮大,虽然殿下是南隅唯一的皇子,但你手里什么也没有,等到将来陛下千秋百年之后,这南隅天下还会安然无恙地到殿下你的手中吗?”
见白清栩不答话,魏昭继续说:“如果殿下成功收服白泽,让南隅再次恢复安宁,到时候陛下一定会让殿下重回皇宫,相信朝中大臣也自会有人看清楚形式。”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魏昭很是意外:“殿下怎么能这么想?那个位置可是千万人所梦寐以求的,只要得到它便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生于帝王之家,从出生开始便不需要为衣食烦忧,这比起常人已好过千百倍,又何必再去争权夺利。”
“这怎么是争权夺利呢?这一切本就是殿下该拥有的,更何况只有良善之人坐上那个位置,天下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倘若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那百姓也注定会遭殃。”
“将军搞错了,我并非什么良善之人。”
殿内灯火摇曳,清新的檀香中和着灯油燃烧之后刺鼻的味道,白清栩抬眼望着那个背影,在心里问道:“阿娘,我该如何选择呢?”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灯芯噼啪炸裂的声音。
魏昭见白清栩十分犹豫,让步道:“殿下不用立刻便答应我回宫之事,但是收服白泽势在必行,断是不能再拖了!”
白清栩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着问道:“魏叔父,有件事情我从小就不明白。”
魏昭:“?”
白清栩再次望向墙上的画像:“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吗?”
魏昭不解。
白清栩苦笑道:“从小父亲就不喜欢我,大哥更是认为我抢了他的一切所以总是欺负我,母亲还将我送到远隔千里之外的玉天门……”
魏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喃喃道:“殿下……辛苦了!”
白清栩转过头,眼里泛着泪光:“我一直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真的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不是殿下的错!其实是因为青女留下的遗言。”
“?”
“青女离世前曾告诉青氏一族,凡是自己直系这一脉的后代只能生育女孩,一旦生下男孩则必须立刻将其杀死。”
“为什么?”
魏昭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年你出生之前,陛下曾经让国师卜了一卦,结果只有陛下和国师知道。从那以后陛下便劝皇后放弃腹中的胎儿,尤其是看到出生以后是个男孩更加坚持要将你送走,但是皇后执意不肯,即使违背族人的誓言也坚持要将你留下来。”
“原来我的确是不应该出生啊!”
“不是这样的,殿下,任何一个父母哪里会忍心舍弃自己的孩子呢?再说既然皇后当初拼命将你保下来,那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啊!”
“将军误会了,我不是想要寻死。只是好奇青女的后人若是男子又会如何呢?”
魏昭一怔,随即笑道:“这个恐怕就需要殿下自己去寻找答案了。不过,我想如果打开阿毗箓,这一切恐怕就有结果了。”
“阿毗箓?”
魏昭点点头:“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找到白泽势在必行,因为阿毗箓一直以来均由白泽守护,只要找到白泽并将其驯服便能直到阿毗箓的下落。据微臣所知,玄羽人已经抢先一步行动了!”
“怪不得!”
“什么?”
“去年我回晟都总是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大家都是冲着阿毗箓来的,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找上我,现在都清楚了。”
“这一年以来白泽几乎在南隅每个地方都出现过,据说它最后一次被看见是在玉天门附近。”
白清栩眉头一拧:“遭了,那我师父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殿下放心,玉天门虽说不涉江湖之事,但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何门派都会顾忌三分的。况且浩淼峰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任何人就能上去的,再加上知道玉天门就是青氏一族后人的人并不多。”
白清栩虽然点了点头,但心里依旧有些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洛衡既然没有送信回来,就证明至少目前浩淼峰上还无事发生,也稍稍安心下来。
魏昭:“所以殿下就算为了玉天门和青氏一族也必须要找到白泽啊!”
“难道只有我才能找到白泽吗?”
“当然不是,其他人找到白泽也无用,因为只有殿下才能驯服他!”
白清栩再次沉默不语。
魏昭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必须要回去了,你早些歇息。殿下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陛下让你回宫!”
不等他回答魏昭便自顾自地开门离去,殿内再一次恢复寂静,白清栩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风已经停了。
他披上斗篷锁好门朝寝殿走去,在他的前方,昏暗的长廊尽头倏然出现一个人影。
“谁?”白清栩警惕地盯着前方,放慢脚步。
一盏灯在长廊尽头亮起,提灯的人长身而立,隔着长廊远远看着白清栩,黑夜之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是你啊!”
白清栩快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