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收回视线:“还不错。”
“于白沙这个孩子家里有点特殊,”张楠犹豫着开口,“他是个好苗子,老师了解后其实很担心他的性格太独了。看这段时间,你和贺知与他关系都不错,是吗?”
澈然垂下眼睛,脑中却回想刚刚那人出门的神情,面色发白,眼底似乎氤氲着水汽。可他想要再探寻一些细节时,却如同雾里探花一样看不真切。他忽地有些烦躁、不理解。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但那一刻他确实不再想看见于白沙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老师,”澈然终于开口,“我想和于白沙同桌,可以吗?”
正中张楠下怀,她心口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欣慰地笑道:“那老师就放心多了。”
澈然临走时,张楠又圈点了几个人名出来,让他带话过去叫人出来。他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在走廊转角看见了杵在栏杆旁的于白沙。
于白沙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澈然。在一瞬间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他自然而然道:“这么快啊,我以为你们会说很久呢。”
他不再看澈然,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头往教室的方向一侧:“那一起回去吧。”
澈然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于白沙大跨步走得很急,只好慢跑几步跟上去。进教室后他通知了被点去办公室的几个人,终于能安定下来,上课铃就响了。
众人簇拥着围了成绩表一圈叽叽喳喳,看见英语老师慢悠悠地走进教室,都迅速滚回位置,大气不敢喘一声。
英语老师开口嘲讽:“哟,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考得多好呢,那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说谁呢陈越宇。”
被点名的这位是七班班长,他的座位离成绩表成对角线,于是撤退的时候尤为狼狈,刚好被抓了个正着。班长嘿嘿一笑,装傻充愣,想糊弄过去。
英语老师叫岑肖肖,长了张可爱娃娃脸,却最擅长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据说她从国内top2大学本硕连读,毕业教书后更百思不得其解,居然有人能把那么简单的题错得如此离谱,对学生毒舌时宛如学霸对学渣的大写藐视。
陈越宇倒霉,这次英语没过班里平均分,对比以往发挥大失水准。原本看到英语成绩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下倒好,直撞老师枪口上了。
“你英语考多少分来着?一百零九? ”岑肖肖冷笑一声,“考这鬼样子也好意思上蹿下跳,我要是你就直接痛哭流涕了。”
众人哄笑起来。
“老师我真是发挥失常了,”陈越宇厚脸皮,这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早练就了强大的免疫力,“下次,下次您看我的成绩,保准儿给您大大的惊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哪次发挥正常过?”岑肖肖冷哼。
她对着七班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崽子指指点点:“你们但凡把用在理科上的时间匀点给英语呢?看看你们这次考的什么样子,英语平均分比隔壁六班还低三分。今天一早人六班英语老师脸都笑烂了,怎么着,咱班放个假给脑子放丢了?”
众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揪出来示众。岑肖肖下讲台逡巡踱步:“除了澈然之外,其他人都给我好好反思——看什么?人家英语年级第一,你们也考一个试试?”
这时她转悠到了澈然身边,瞟了一眼澈然没停的笔尖,差点呕出一口血:“澈然!谁让你上我的课写物理去了?给我站起来!”
贺知在前面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喜欢笑是吧,贺知你也给我站起来,”岑肖肖回头,给他一记眼刀,“继续笑啊。”
一节课时间,岑肖肖给七班训了个狗血淋头,直到放学铃响十分钟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教室,七班一众蔫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伏在课桌上半死不活。好在课后就放学,喜悦还是冲散了死亡英语课的阴影。
张楠紧跟着进来,拦住了蓄势待发想要跑路的众人:“大家今天晚点走啊,我们先把座位换了。”
于白沙脑袋嗡一声。
张楠很熟练地把座位表投影到白板上,各种小声议论弥漫在教室每个角落。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分到心仪座位的喜不自胜,也有不胜意的小可怜垂头丧气。当然,这些都与于白沙没什么关系,他垂着头,很机械地收拾书包,给予自己一百二十分的勇气才抬头。
他深吸一口气,静静地逐块看过去,终于在角落里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实在很意外。
“于白沙”,右侧紧挨的是,“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