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两秒钟,他骨碌碌地坐起来,头顶是睡乱的呆毛,怔怔地环视一圈。
原来于白沙蜷在了桌前椅子里。
澈然僵硬绷直的身体松懈下去。好险,吓死他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声音还是哑的:“起那么早?”
于白沙点一点头,不知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上还妥帖地穿着睡衣,领口开得很大。他就这么轻悄悄地走到了床边——没声音,其实他是飘来的吧,这么坐在了床沿,与澈然挨得好近。
他露着一双清明澄澈的眸子,澈然直起身,于白沙忽地靠得这么近,他的心都乱了。
“怎么了?”他这么问。
于白沙安安静静地看着澈然,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张脸,没表情时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靠得更加近了一些,这样澈然能听见于白沙的呼吸声,清浅的,柔和的,痒酥酥地扫过澈然的脸颊。
“澈然,”于白沙的声音散进了空气,很柔软,像以自己做饵,懒倦地引诱着,疑问句是肯定句,“昨天你为什么会亲我。”
澈然想开口,没能发出声音。
——于白沙的手掌轻轻地附上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嘘,你先不要讲话,”于白沙用另一只手竖根食指在自己面前,“先听我说,好吗?”
澈然微微点了头。
“我还没有学会焦糖炖蛋怎么做,但是至少会煮糖醋荷包蛋——你不要动。”
“我想了很久,我身上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与你比起来,我想不出哪一点能够配得上你。”
“澈然,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我都会改正的,我能成为一个对你最好最好的人。我不会对你说谎、我也不会拒绝你的所有请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于白沙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定会最努力的,成为一个完美的恋人。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于白沙的声音好抖,他似乎已经将这些话深思熟虑了很久,以至于趁自己犹豫前,就能把它们全部讲出口。
他决绝又破碎地、孤注一掷地地问:
“澈然,可以和我谈恋爱吗?”
窗帘闷得投不进一丝光线,天色未亮,这一片暧昧融进了燕尾青似的暗色里,太寂静了,静到两人的心跳声激烈又清晰。
于白沙没有等待澈然的回答。
他将捂住澈然嘴巴的手掌移开,双手捧起了澈然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他亲人像小猫挠人,痒痒地舔吻着澈然的嘴唇——连舌头都不敢伸,吻得认真又纯洁。
于白沙不得章法地蹭动片刻,气喘吁吁地想要退开,澈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于白沙就跌在了床上,脑袋枕进了澈然怀里
澈然掐着他的下巴。
“于白沙,你要改什么?”他一字一顿,“什么都别改,我都喜欢。”
“我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
说完,他又低头吻下去。
于白沙刚刚亲得澈然意犹未尽,现在这个姿势让澈然亲得更方便,一手托住于白沙的背,另一只手狠狠掐着于白沙的下巴,嘴唇难舍难分,又纠缠在一起。
于白沙的背都弓起来了,向上地,被动地承受这个粗暴的吻,这让他有了一种濒死的错觉:澈然会在他即将喘不上气时稍微放开一些,渡过来几口氧气,然后更凶狠地掐着他的后脖颈,亲得他要哭出来了。
他睁着一双泪水涟涟的眼睛,要溺死在澈然的吻中。
澈然好不容易放开了他,没有完全放,只是不再欺负于白沙了。于白沙浑身发软,暂时动弹不得,微张着唇,澈然命令他呼吸,他就一下一下喘着气。
澈然的手掌哪里都好奇,像把玩一只可爱的玩具,摸着于白沙的脸颊,眼睛,嘴唇,然后捏捏他的耳朵。
刚刚被大力掐过的下巴已经发青了,澈然抱歉地揉了揉。他的手真不安分,已经兴风作浪地去其他地方作乱了。
于白沙终于回了几分神,他应当说些什么,但是来不及了,他微妙地蹙起了眉。
他罕见地充满爆发力,三下五除二逃脱了澈然的禁锢,弓着身子狼狈地滚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
“……我去个卫生间。”
天啊这尴尬的身体反应。
他垂着红透了的头,倚在了马桶盖上。门被慌张地关上了,于白沙的睡裤又薄又软,真是藏不住一点东西。
于白沙掬了一把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妄图让身体快快冷却下来。
今天显然是特殊情况了,他慌慌张张地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有很明显的痕迹。
于白沙数着时间,生怕自己逃得太久,让澈然瞧出来什么端倪。
可惜事与愿违,他连自己心跳的动荡频率都无法降下去,何况是别的。
不能这么下去了!于白沙脸彻底红透了。他先打开窗户,然后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睡衣是棉纱的,柔软地附在身体上,于白沙喜欢大一号的衣服,于是裤腰的松紧带一定塞得下一只手。
他眼睛是蒙着一层水汽的,上牙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喉咙泄露一丝喘息和呻·吟。
白腻滚烫的皮肤贴在冰凉的陶瓷上,开窗的卫生间真冷,于白沙顾不上这些了,衣服前襟汗津津地滚着汗珠,他想着澈然的脸,澈然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还有澈然那一句狠狠的“我喜欢你”。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于白沙手发酸,镜子里投射出一截倒影:他娇娇地露着一截红舌尖,表情看起来像酒吧里很不正经的一些东西。
快到了。
澈然却突然敲了敲门,木门震荡出“笃笃”的声音。
“于白沙,你在干嘛?”
澈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
于白沙倏地僵在原地,睡裤堆积在跨间,好狼狈,榕川常年潮湿,于白沙也被浸湿了,心脏活泼地跳着,扑通化成了水,涩涩地遍布到神经末梢去了。
他从牙缝里面挤出来:“没干什么……”
“真的吗?那为什么把门反锁了?”澈然好整以暇,外边叮铃铃地响起了什么声音。
“可是,门上插着钥匙。”
于白沙头皮发麻,那一瞬间惊惧到了极点,快感在他脑海里炸开了一片绚烂的烟花,四溢的,五彩斑斓的。
他大口喘息着,根本来不及收拾。
门被推开了。